“我一向都比你早。”
“你的傷好了吧?”
“你的呢?”
“沒好全,但差不多了。”
朱星五和高贊魁冷眼在旁看和聽。
“葉紅來了。”她甚至懶得稱呼他為“葉公於”,“你們的話可以說了吧?”
“我們想通了。”朱星五澀聲道,“嚴姊,葉公子,我們對不起龔大哥!”
“是的!”高贊魁那一張看去很有官運也頗有官威的紫膛臉,也因羞愧而變祖黯然無光。”我們自知不配當龔大當家的兄弟,可是,現在眼前的事,是如何運用我們的力量,聚集兄弟們的心意,眾志成城,來為龍頭洗脫罪名!”
“請給我們一個機會來補償吧!”
朱星五和高贊魁都誠懇和激動的要求。
“老大去年被捕,沒跟我們一起過年;今年,請上天讓我們能有機會問他:我們一起過冬,好嗎?”
在葉紅的印像裡,嚴笑花一直都是個十分堅強的女子。
甚至連傳言中的她都如是。
葉紅在見過嚴笑花之後,雖覺得她似燭焰一樣的溫柔和無依。但仍是光和熱、厲而辣的。所以,他那時候從設想過,嚴笑花在失去龔俠懷之後,會不會傷心和無助、是不是需要同情和幫助,而只覺得她太過分、認為她不該背棄龔俠懷,而恨她、怨她、鄙視他。就連她雖然是斷了一指,他也沒去溫言安慰她幾句,彷彿嚴笑花是一種不需要安慰的動物似的。
一直到葉紅髮現:嚴笑花為了要救龔俠懷所作出的犧牲、所付出的代價,恐怕比所有的人都更高上一些,他才知道:他錯估了嚴笑花。
在這裡,這時候,他又看到嚴笑花的另一面。
產笑花哭了。
葉紅在“春風樓”怒斥嚴笑花的時候,她沒有哭(至少他未曾看見):嚴笑花在一劍剁在自己一隻手指的時候,也沒有哭;甚至在大雨中遇伏、眼看就要喪命敵手之際,仙也沒有哭。
可是,現在,她卻哭了。
她流淚。
一直以來,她都十分冷靜、堅定、好強,甚至她聽到了這句話,她才終於靠了岸似的舒寬了下來,甚至還有一點點忍不住的崩潰,然像一張忍不住的弓要去愛情箭,又像一場忍不住的春天要去融解雪一樣,她仰住激盪的心情,才能說:
“今年,我們一起過冬好嗎?好一句活。我以為我畢生都不再會聽到的了。也許龔大哥是對的,他沒看錯你們。——這句話,要是他也能聽到,該有多好!”
高贊魁忽然低下了頭。
朱星五道:“我們是說退了一些——可是,我門是誠心誠意說的。”
“好像還不太遲;”嚴笑花說。她在淚光中的笑如一抹風煙。葉紅覺得她的笑和淚不止開綻在她那一張豔若桃李的臉,還彷彿綻放在整個有情人間。“……記得那年中秋,我為你們八人結義所畫的畫嗎?希望來年中秋,我還能夠給你們再畫一幅……有多少人在,就畫多少人!”
高贊魁的頭垂得更低了。
葉紅忽然升起一個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原來這種感覺是很好的。
原本,在這冷漠的人間裡,人必須要懂得如何為自己喝彩,為自己唱道,為自己等待。
可是,今天在“詭麗八尺門”聽了這句話:“今年,我們一起過冬好嗎?”彷彿有一種暖意常溫心頭。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冤屈應該要水落石出,誤會應該有澄清解釋——當這些大家口裡常說但都已不再期待的大道理真有一兩句兌現之時,原來那種愉悅是那麼分外深明的。
“你們打算怎麼做?”葉紅問。
“要你們幫忙。”朱星五即道。
“幫忙?”
“要相煩公子為我們‘八尺門’人寫一封陳情信,要在決審之日,在堂外跪呈……或許,這樣會有助於三位主審大人對此案的判決。你是知道的,我們門中,沒有幾個會耍文弄墨的,就算有,與公子才情,也相去天壤。幾個夫子,在門主龍頭出事之後,都紛紛請辭了。從開始到如今,公子對這件事,都很瞭然;若是公子不肯相助,咱們就束手無策,只好冒死去衙門大聲喊冤了。”
“高三當家不是文武雙全的嗎?怎下由他來執筆呢?”
“就是因為我還在衙裡當差,我只能裡應外合,由我來為首告犯說人情,反而不妥,而且也恐對龍頭不利。”高贊魁說,“這件事,還是得要勞公子幫忙到底了。何況,以公子聲名和在平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