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顯赫、廉介的家世,如能以公子親筆擬狀,我們八尺門的弟子聯名合簽呈陳情,對此案更有扭轉乾坤的契機呢!”
“好!”葉紅道:“我寫。”
“我呢?平笑花笑道,“你們總不會真的是請我來畫畫吧?”
“不是畫畫,”朱星五堅毅的眼神裡閃動著一種少見的、跳躍的敬意,”而是刀。”
“刀?”
“龔大哥的刀。”朱星五說的時候,彷彿也感覺到那把刀的逼力與殺力,好像那不只是一把刀,而是一種“說曾燥,曹燥便到”那一類有生命的東西,“天涯刀,龍頭的天涯刀,一直都放在你那兒.我們要端著葉公子為龍頭陳情的狀子一起上衙門,也理應請出大哥那一柄創幫立道的‘天涯刀’,號召各路門人弟子共同行事才是。”
龔俠懷到了後來,使的是木刀,他那一柄仗以威名的“天涯刀”,早已寄放在嚴笑花處。他已不需要寶刀,凡他拿起的,都成了“天涯刀”。
“我不想放棄它,但又不能留著它。它在我身邊,不僅會使我傷人,還會殺人的。”龔俠懷曾這樣的對嚴笑花說過:”把它留在你身邊,我就放心多了。你若有事時,它會保護你。我要用到時,你會交給我。”
所以,嚴笑花從此就擁有了“天涯刀”。
——那次,她要回“春雨樓”拿“東西”,最重要的“行李”,其實就是這柄“天涯刀”。
“好,”嚴笑花說,“我會拿來的,什麼時候用得著?”她在想著;要是龔俠懷還在囚中,他看到他仗以虛名的這把刀時是什麼心情?如果龔大哥已然出獄,他望著這柄曾替他殺敵斬仇的刀又是怎麼一種神情?
——要是看見他的兄弟們又為他聚合在一起……
——要是看到自己呢……?我還依然無恙著呢!只是,在碧落紅塵裡飄過許多悽然感覺罷了。
“那封陳情書,”葉紅也隨著問:“什麼時候用得著?”
“端午。”朱星五答:“他們起審龍頭那天,我們便奉著刀、呈上書柬,帶八尺門所有的弟子,為大哥鳴冤,為龍頭求情3,九隻手指的女子
走出八尺門,葉紅就跟嚴笑花說:“今天我很高興,”他接著又道:“看來你已不必去嫁給沈清濂了。”
嚴笑花白了他一眼,“有時我真懷疑。”她說:“說不定你是龔大哥獄中同囚,他派你來嘮叨我、管制我的。”
她一抹風煙似笑著。葉紅總是覺得她這一抹笑意是叫風華絕代、絕代風華,要命的好看、又好看得要命!
“我嫁給誰,關你何事?”
葉紅蒼白的臉紅了。
就似紅葉一般的紅。
“嫁給沈清濂那種人,是一種墮落。”葉紅忙自靦腆裡掙扎出來,“龔大俠都快要出來了,他出來後若見你嫁給了沈清濂,他會痛心的。”
“我是墮落,我是像我的頭髮一樣的墮落,”葉紅髮現她的雲發才不墮落,而是高高地挽起,修築起一個清脆的夢,露出了一戳白藕似的頭肩,就像夢的餘緒一般不可輕觸。她反問,“如果我不答應嫁給沈清濂,你以為他們會那麼早就提審龔大哥?如果我不答應沈清濂的要求,你以為他會讓明知一定會為龔大俠脫罪的陸倔武和陸虛舟主審此案?如果我不限沈清濂虛與委蛇,你以為他會讓龔大哥在牢裡熬得到決審那天?”
葉紅楞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可是,沈清濂那種人。豈是可以信任的!”
“不信又怎樣?我還能信誰?我能有選擇的餘地麼!”嚴笑花看著自己的傷指,“小歡易得,大喜難期。你知道嗎?我到哪裡,看到什麼,都想起他,都想到他。我若沒有他,便人活如死。我常常想到他長吟他自己所寫的詩:
千古功過惟一笑,
即是流螢也點燈;
終身未許狂到老,
一時能狂便算狂。
我念起來很想哭。心裡總想:只要把他放出來,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反正,我只是一個只有九隻手指的女人,也沒有什麼可珍可惜的。就算明天就要死了,那又怎樣?至要的是今天把大哥救出來。他是個用功的人,他用功以用世,我不是;天翻地覆,跟我這小女子有什麼干係?我只要這了霎間的天荒地老,管他日後的海枯石爛!我這種女人,愛就跟恨一樣,至死也不知悔改的了。一向都認為:愛就是一種受累。沈清濂不是陸倔武。他可比陸倔武更加難相與得多了,陸倔武是真的喜歡我,我還可以跟他說條件。沈清濂不是。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他也知道我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