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就熱了起來。
江南與汴京隔了十萬八千里,可是不少訊息還是一絲兒不漏的傳了過來。
端陽城中新起的一座大宅子裡,紀千燦喋喋不休的說著汴京中的風雲突變,那架勢全然可以媲美東橋腳下的說書人。
“你說我們忙活了這麼久,怎麼就沒瞧出來這老曹和那老閹人是一夥的啊!”紀千燦來來去去,感嘆最多的,莫過於這麼一句。
在江湖上混得久了,總是或多或少的會結交一些兄弟。他們五個人算得上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門派,原本以為這一次算的上是朝廷與江湖的糾葛,卻沒想到老曹這個名門正派的當家,卻成了閹人的走狗。
“現在想想,還真是明白多了,那老曹是閹人的內線,這個殺手組織有他這個江湖正派做內應,自然是為朝中那個見不得人的殺手組織尋找人源的最好手段。”紀千燦念念叨叨,一旁的楊文軒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雲霄川倒臺,江承燁抓了老曹廢了武功,地底下的殺手組織也被挖了出來。雖然並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就是全部的黑暗部分,但是能肯定的是,這必然對某些還未落馬的權貴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重創。江湖上終於恢復了些安寧,沒有了門派之人無故失蹤和孩子被偷的事情發生,而朝廷裡面經過一番大洗牌,也算得上是煥然一新。
寧慈坐在首位上,身邊的茶已經涼了,她輕嘆一聲,緩緩道:“老曹年紀大,閱歷廣。也許正是因為經歷了太多,才會不擇手段的為自己牟利。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攔不住他們做下這些事情,那他們也應當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什麼下場。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江湖被這個殺手阻止攪得不安寧,如今你們四人更應當以身作則,儘快讓這件事情的陰影過去,往後還有更多,都要靠你們了。”
薛銘默了默,忽然笑起來:“寧姑娘,江湖上,血雨腥風的日子沒有人會喜歡,說實在,我倒是覺得,跟著你一起做生意,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如今時過境遷,早已經不是靠著武藝高強稱霸天下的時候。我對這江湖,還真是厭惡透了。”
其實最初,這五人受江承燁之託暗中保護寧慈,寧慈一直將這個恩情記在心上。他們雖說是江湖中人,可在有些事情上,作用反而更大,倘若他們真的能自此金盆洗手,正正經經的帶著門下之人開始做生意,寧慈是絕對的歡迎。
薛銘一言,其他三人也毫無意義。
楊文軒跟著笑道:“其實薛兄想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寧姑娘您如今雖是名義上的庶民,可是誰都看得出,皇上立女官官職而始終不用人,只怕這個官職還是為姑娘留著。貶為庶民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可是每一日發生那麼多的事情,誰能一直顧及的上?想必用不了三五年的時間,亦或者又有什麼動亂髮生,只怕汴京就得來請人了。楊某不是什麼情操高潔之人,能有好的路子,楊某也不想錯過。倘若姑娘不嫌棄,楊某願意繼續追隨。”
楊文軒說了這番話,四個人的意見便這麼一致了。見寧慈有些疲憊,楊文軒將還在喋喋不休的紀千燦一把抓走,讓寧慈好好休息。有關新東橋和其他的事情,改日再說。
這四個人一走,桃花便過來了。
“姑娘,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去嗎?”桃花的眼睛紅紅的,小心翼翼的問著。
她是連城煜的人,可是回江南的時候,寧慈和江承燁遣散了寧王府的家奴,卻把她帶回來了。
寧慈沒有回答,而是起身往後院走。
這座宅子是她們會到端陽城之後在原來的連府的基礎上重新修建的,因著如今家裡多了王爺和紀千燦他們幾個常客,自然是要分的大一些。
寧慈知道寧王從跟著他們到了江南之後就喜靜不喜鬧,所以他的院子是最為偏遠的。
一路到了後院,竟聞到幾絲藥味。
寧慈加快步子進去,才發現寧王真的坐在院中喝藥。
“父親?”走到寧王面前:“為何在喝藥?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寧王的院子佈置得十分清幽。他怔了怔,搖著頭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先是喝完了那一碗藥,才沉著聲音道:“自從戰場上下來,就落了些舊疾。這些日子休息的不大好,也就沒能注意到,從前都是她前後張羅著,這才有些復發。”寧王說著,對寧慈淡淡一笑:“這麼些年,從前總是忘記喝藥,要她在一旁催促,可如今她不在了,倒是自己自覺起來了……”
寧慈沉默。
寧王擺了擺手:“也罷,說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