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下馬,仔細地觀察腳下的土地,不時磋開表面的暗褐色泥土,或者抓起一小撮嗅一下。
終於,斯門卡拉胸有成竹地發出鼓舞人心的命令。
看著將士們眼中源源不絕的敬佩,法拉默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多麼聰明的孩子!”
夜色黑如稠墨,在國王谷建立者法老圖特摩斯一世陵墓的入口處,出現一隊行為鬼祟的人馬。
領頭的人東張西望了好一陣,指揮手下把車上的箱子搬下又搬上,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終於確定無人跟蹤,才帶著車隊順著羊腸小道繞到山腳一個隱蔽的地方,挪去用作偽裝的枯枝爛藤,按照極有規律的順序扭動了開啟入口的機關。
厚重的石門被緩緩拉起,出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兒幫忙卸貨。
“塞特,好久不見。”
領頭者看到漫山遍野亮起的火光,又聽到身後有人說話,猛地衝上前去再次扭動機關,企圖放下石門。
斯門卡拉手中寒光一閃,揮劍齊肩砍下一雙手臂。
他還想掙扎,長劍從後背刺穿前胸。
那些和塞特一樣企圖關上石門的人也被埋伏在不遠處的弓箭手射中,紛紛倒地。剩下的人意識到已是窮途末路,拔出別在腰簡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咽喉,就那麼一會兒,屍體堆成的小山丘堵住了入口。
“塞特,這是何苦?”斯門卡拉終究不忍,伏身抱起奄奄一息的塞特,看著噴湧的鮮血染紅他蒼蒼的白髮。
當年祖父阿蒙霍特普三世下葬時,忙碌的人們並未注意到悲傷的小斯門卡拉跌倒在路邊,就是面前這慈祥的老人牽著年幼的王儲回到村子,用柔軟的白布為他包紮傷口,一邊講述祖父去的地方是怎樣美好的世界,一邊喂他吃美味的無花果糖。
多年過去,無花果糖依然香甜,但人心怎麼就變了呢?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斯門卡拉無論如何不能把那慈祥的面孔和一場血腥的屠殺聯絡在一起。
“王,我只是……不願意……眼看著村民成為待宰的羔羊……”塞特彷彿看出了斯門卡拉的心痛,幽幽開口。
“人不是牲畜……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法老們為了自己的秘密……殺害一代又一代工匠,這……這村子裡到處是寡婦和孤兒,如……如果不阻止,還……還會有更多……”他一邊說一邊大口咯血,生命的痕跡越來越淡。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用殺害無辜來作為報復啊!”斯門卡拉一聲嘆息。
“有幸存者嗎?”他接著問。
“沒有,全……全死了!”
“王,是我一時糊塗……才把德爾梅迪納帶上絕路,但……斗膽懇請您……饒恕無知的村民吧,讓我承擔所有的罪惡!”迴光返照的塞特緊緊抓住斯門卡拉的手哀求道。
“告訴我,是誰讓你這麼做的?為什麼?”
“是……是…… ”塞特艱難地張口,還沒來得及說出心中的秘密,就看到旁邊的屍體忽地燃起熊熊的黑色火焰。
他驚恐萬狀地伸出手對著天空哀求:“大人,我錯了,我一定保守秘密,請您饒恕德爾梅迪納吧。”
這聲呼喊帶著塞特的靈魂離開身體飄向遠方,但那幕後指示者顯然沒理會老人臨終的哀求。冰冷的黑色火焰愈燒愈烈,順著入口向王陵深處蔓延。所過之處,其它東西都完好無損,只有人的軀體化作黑色灰燼。
數千條生命在這場大火中悄無聲息地逝去,不留一點痕跡。
斯門卡拉脫下白色披風蓋在塞特身上,肅然轉身看著法拉默:“我們的敵人不是人,是惡魔,來自地獄的惡魔。”
“王,您不懷疑我了麼?”法拉默恭身問。
“不,不是你,你是玩弄權術的政客,不是踐踏生命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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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埃及篇 (17)
尼羅河,深夜。
巡遊船隊兩天前就已到達孟菲斯流域,一直停在岸邊,遲遲不進港。
女官琪拉告訴她,作為阿蒙神之子的未來法老必須和神像一同出現在民眾面前,否則將被視為對神的不敬,後果很嚴重,也不知斯門什麼時候回來?悉多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的疑問彷彿船隊在尼羅河面留下的水紋,一波一波延綿不絕。
被困在船上的這些日子,除了偶爾上岸接受沿河民眾的朝拜,大部分時間都跟著琪拉學習埃及語言,加上強烈的願望和刻苦的練習,悉多已基本掌握了日常對話所需的詞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