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
繼而,李斯又列舉了許多來自他國而深受秦王喜愛的聲色寶物,說明“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這等做法不是一個志在統一天下的有為之君的“制諸侯之術”。
李斯在文章中還總結出了一段千古傳誦的名言:“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必須要有博大的胸懷,要任人唯賢,不要任人唯親。如果將各國來到秦國的卓越人才都趕跑了,這些人便會到別的國家去建功立業。這等於自毀長城,將秦國的棟樑之材資助給敵國,是自己削弱自己而使敵人強大的愚蠢政策。
任人唯賢,這是老生常談。而這四個字,切實做到卻極不容易。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單位,都是必須遵循的千古不易之理。
對於商界來說,能否做到任人唯賢,更是一個公司、一個單位盛衰的標尺。
李斯的這篇千古奇文,令秦王嬴政暗自歎服。
嬴政從善如流,收回了《逐客令》,恢復了李斯的官職。
此後,李斯成了嬴政最重要的謀士,官至丞相,為嬴政統一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正因李斯的一篇《諫逐客書》,使呂不韋的門客們免於被驅逐的厄運,也使秦王嬴政從此不再追究呂不韋自殺一案。
對於呂不韋之死,司馬公在寫完呂不韋的傳記後寫下了這樣一段話:“不韋及嫪毐貴,封號文信侯。人之告嫪毐,毐聞之。秦王驗左右,未發。上之雍郊,毐恐禍起,乃與黨謀,矯太后璽發卒以反蘄年宮。發吏攻毐,毐敗亡走,追斬之好畤,遂滅其宗。而呂不韋由此絀矣。孔子之所謂‘聞’者,其呂子乎?”
最後,司馬公發出了這樣一句感慨:“孔子之所謂‘聞’者,其呂子乎?”在此有必要解釋一下。
“孔子之所謂‘聞’者”,指的是《論語》中的一句段話: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
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
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子曰∶“是聞也,非達也。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孔子的學生子張問孔子:什麼樣計程車才能稱得上是“達”呢?
孔子反問子張:你所說的“達”是什麼意思?
子張說:就是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很有名氣。
孔子說:這叫“聞”,不叫“達”。你所說的只是徒有虛名的人,並非通達之士。什麼樣的人才是通達之士?性格正直,為人好義,察人言語,觀人臉色,常懷謙退之志。正因其在朝通達,在野亦通達,所以是通達之士。而所謂“聞”,即“名人”。表面上看好像是仁人志士,其行為表裡不一,還自以為是通達之士。這類人善於結黨營私,由於其黨徒互相吹捧,所以他無論在野還是在朝,都很有名氣,算得上是“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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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國巨賈呂不韋(28)
司馬遷認為,呂不韋充其量算是個“聞人”,不是通達之士。
在《史記集解》中,馬融一語道破司馬公的含蓄評論:“此言佞人也。”
原來,司公遷認為,呂不韋只不過是個奸佞小人罷了,絕不是通達之士。
“聞人”,原來指的是“佞人”。
有意思的是,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報刊上稱虞洽卿、黃金榮、杜月笙、王一亭等人為“上海聞人”,這些“聞人”不學無術,還以為這是媒體對他們的譽詞,欣欣然接受之而無慚色。
九
從一定意義上說,呂不韋的悲劇是必然的。
在專制體制下,功臣與專制暴君的關係是一個永遠的悖論。一方面,在朝廷用人之際,專制暴君必須仰仗功臣;一方面,在局勢安定之後,功臣“功高震主”,極易遭到專制暴君的敵視,雙方互相猜忌,往往鬧得不共戴天。
“伴君如伴虎,防臣如防賊。”這句總結功臣與專制暴君的關係的古語,可謂經典!
翻開中國歷史,彷彿就是一部伴君馭臣史。歷史上固然有劉備與諸葛亮、李世民與魏徵等君臣和睦相處的典範,但畢竟太少。而且,即使是劉備與諸葛亮這樣的被視為“封建社會中最理想、最完美的君臣關係”,也並不那麼十全十美,他們之間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