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物價格下降,他就買進;歉年穀價上漲,他再賣出。他這樣做,既調節了市場供求,又賺得盆滿缽滿。
值得注意的是,白圭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還是一個學者,是一個思想家。他介紹其經商經驗說,經營生意的策略,既要有伊尹、呂尚的政治謀略,又要有孫武、吳起的軍事謀略,還要有商鞅的法治思想。一個成功的商人,必須有靈活的頭腦和廣博的學識。
可以推斷,既然“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那麼,呂不韋肯定也學習借鑑了白圭的經營思想。呂不韋“販賤賣貴”,就是白圭“人棄我取,人取我與”思想的翻版。
白圭“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的原則,在當代,也被一些頭腦靈活的人運用到了股市上。當股價上漲的時候,股民們紛紛跟進,而善於“治生”的人們已經在悄悄丟擲了;股價下跌,就在股市飄綠,人氣低落之時,有人卻在悄悄吃進。不僅在流通領域,在股市上,“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的原則更是大行其道。
第二章、“奇貨可居”
一
話說某一日,在邯鄲做生意的呂不韋在街上閒逛,邂逅了一個落魄公子。
與那個落魄公子一番閒談之後,呂不韋以其特有的商業眼光發現,這位落魄公子並非凡人,如果機緣到來,將成為叱詫風雲的人物。
這位落魄公子何許人也?
原來,此人名叫嬴異人(後改名子楚),是秦昭王的孫子。
秦昭王四十年的時候,他立的太子死了。過了兩年,秦昭王立其次子安國君公子柱為太子。異人便是安國君的兒子。
作為當時諸侯國中第一強國的秦國王孫,異人怎麼會流落到了趙國呢?
按照當時國與國交往的慣例,兩國講和後,為了互相取得信任,往往要以一個王子或王孫作為人質抵押給對方,以保證兩國協約的貫徹落實和兩國的和平共處。
這種特別的“人質”當時叫“質子”。
按說,一般是力量弱小的一方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將自己的親屬(一般是兒子或孫子)送到力量強大的一方去做人質。但是,在先秦,力量強大的一方在不能滅掉對方的情況下,也常常將自己的兒孫送到弱小一方做人質,以示絕不相欺。這其實是強國對弱國的一種安撫之計。
可以想象,一旦兩國交惡,戰事一起,首當其衝的是兩國的人質。所以,兩國的國君一般不願將太子或自己寵愛的王子、王孫,派到敵國去當人質。做人質的,更多的是庶出的子孫或不被國君喜愛的子孫。
異人就是“秦諸庶孽孫”。
安國君有二十多個兒子,異人是公子柱二十多個兒子中的一個。
倒楣的是,異人的母親夏姬偏偏不得寵,夏姬的兒子自然也就不討公子柱喜歡。所以,向趙國送個人質這樣光榮而又艱鉅的任務,便落到了異人的頭上。
異人到趙國當人質,並沒有使秦國對趙國的挑釁有所收斂。秦國反而屢次攻打趙國,根本不為異人的安危著想。
趙國君臣也知道異人在秦國的可憐的地位,所以既沒有給他應有的禮遇,也沒有把他真正當作人質來要脅秦國。他們知道,異人在秦昭王和公子柱那裡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的人物,殺了異人,不僅不能削弱秦國的力量,反而給了秦國大舉進犯的口實。
所以,異人名為秦國在趙國的人質,實際上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秦趙兩國都沒拿他當回事。“秦數攻趙,趙不甚禮子楚。”
我們可以想像異人在趙國的尷尬處境。司馬遷記載得比較簡潔:“車乘進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
出無車,食無魚,異人成了名副其實的落魄公子。
然而,呂不韋“見而憐之”。
堂堂秦國王孫,淪落到這般田地,不由使錦衣玉食的富商呂不韋心生憐憫。呂不韋僅僅可憐異人的貧困處境嗎?非也。
俗話說:“在商言利。”商人固然有憐憫之心,也固然有扶危濟困之力,但他們首先考慮的,是扶危濟困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利益。
還有句名言曰:“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呂不韋與異人萍水相逢,之所以對子楚產生了憐憫之情,之所以對異人那麼感興趣,是因為他以商人特有的敏感,看到了異人未來的價值。
於是,呂不韋說了一句千古流傳的話:“此奇貨可居!”
這句簡明扼要的話經呂不韋之口說出來,後來竟成了政客、商人爛熟於胸的一條金科玉律,成了漢語史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