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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呂不韋是商人世家,其父親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這從呂不韋在拿不定主意之時向其父親請教一事即可看出。
三是,呂不韋的父親雖然還活著,但已經退居二線,其生意由呂不韋來經營,老頭子只是起個顧問的作用,已經沒有決策權了。所以呂不韋在打定主意之後對其父親說:“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餘食。今建國立君,澤可以遺世。願往事之。”“願往事之”一語,分明不是向其父親請示或與其父親商量的語氣。
四是,呂不韋的父親既然已經退居二線,年紀肯定不小了,應當在六十多歲吧。那麼,呂不韋此時也當在四十歲左右了。
人到四十,社會經驗、人生閱歷也比較豐富了,思想也比較成熟了,考慮事情也比較周全了。很難想象,一個二十來歲的血氣方剛的小青年會如此深謀遠慮。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資訊,呂不韋沒有明說,但道理是明擺著的,那就是:商業利益最大化,是商人永恆的追求。
臉朝黃土背天的農民,一年到頭胼手胝足還不能豐衣足食,這決不是呂不韋願意做的事情。
經營珠寶生意,能夠獲利百倍,自然比農民強多了。但在已經成為富商的呂不韋眼中,也不過是小富而已。小富即安,這是小農意識,與呂不韋的思想格格不入。
呂不韋所追求的,不僅他自己要得到潑天富貴,還想澤被後世子孫。
二
在先秦的富商當中,卓氏是非常成功的。其家族綿延百餘年,到了西漢時期,仍是鉅富。范蠡先從政後經商,也非常成功。他在齊國經商化名鴟夷子皮,在陶地經商化名朱公,“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范蠡致富不忘眾鄉親,常常接濟窮親戚和貧困故交。范蠡年老之時,將生意交給子孫經營,“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鉅萬”。
呂不韋可能認識到,卓氏也好,朱公也好,都是富而不貴。若想“貴”,必須從政。范蠡是先經國後經商,而他要反范蠡之道而行之:先經商再經國。
他以為,那樣,他才能做到“澤可以遺世”。
“澤可以遺世”可以從兩方面理解。
儒家倡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發達之後,就應為天下黎民謀福祉。所謂儒商,不僅僅指商人有文化,而且要有抱負,要有社會責任感。
呂不韋想留給後世的“澤”,應該有“達則兼善天下”的意思。聯絡到後來呂不韋發達之後的所作所為,我們可以肯定,呂不韋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他是一個深受儒家思想薰陶的商人,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商人。
然而商人畢竟是商人。他的抱負再遠大,也與其追求的商業利益緊密相連。他所說的“澤可以遺世”,當然包含為其後世子孫鋪平富貴之路的意識。後來他潛移秦國國祚,可謂對“澤可以遺世”一語的再通俗不過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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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國巨賈呂不韋(5)
所以,在呂不韋看來,唯有“建國立君”,才能實現其商業利益的最大化。商人,誰不願追求最大的利益?
三
在中國,經商追求利益最大化,有時是做得說不得,有時是說不得也做不得。
為什麼班彪班固父子大罵司馬遷?因為在以“君子言義不言利”為傳統道德被朝野一致認同的時代,司馬遷敢於言利。
長期以來,封建統治者最煩老百姓言利,最怕老百姓與其爭利。他們極力營造上上下下“恥於言利”的氛圍,希望“君子固窮”,希望老百姓都來“無私奉獻”。大家都來“無私奉獻”,那麼誰來享受呢,不言自明。
其實孔子也是言利的,並非人們想像的那樣清高。他曾說:“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意思是隻要能得到富貴,就算替人家做車伕他也願意。如果富貴不可求,那就只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司馬遷在《史記》中寫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一句大實話,是根植於人性深處的至理名言。只有虛偽之人,才對一個“利”字諱莫如深,才將大膽言利者視為洪水猛獸。
為什麼怕人言利?因為那些虛偽的人將天下人視為傻瓜,以為用虛偽的道德說教就能使天下人都“恥於言利”,都自願放棄作為人的基本權利。
讓天下人恥於言利,只知“無私奉獻”,那將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面對統治者的掠奪、壓榨、欺凌,天下百姓都必須視為理所當然,而且還要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