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就見阿奴忽然發狠,“倉啷”一聲抽出刀來,架在烏尤的脖子上,厲聲道:“公主,你看好了,你若留下,我便饒這小賤人不死,你若執意不肯,那便是你殺了這個小賤人,你身邊的這些人一個也休想活著離開!”
朱和均似乎一點兒都沒把阿奴的威脅放在心上,仍氣定神閒地調侃著:“怎麼,你手下給你帶喜訊來了?策旺阿拉布坦救你妹妹出火坑了,是不是?你也別玩兒了,趕快收拾收拾,也投奔他去吧。跟著噶爾丹只怕沒什麼好下場啊!”
“住口!”阿奴似乎怒極,大喝一聲,“公主,我數三下,倘若你不答應,烏尤立刻身首異處!”
“姐——”一直神思渙散的烏尤,竟喚了我一聲,含含糊糊道,“姐,我疼,我冷,姐,帶我走,我要回科爾沁,回科爾沁……”
阿奴惡狠狠地盯著我,開始數數:“訥格(一)……”
“做好準備!”朱和均沉聲吩咐手下,“那女人數到三,我們就動手!”
“好要日(二)……”阿奴的刀往烏尤的脖子逼近了一些,我摟著班第脖子的手不覺收緊了,班第察出我的異樣,摟緊了我,用他的臉蹭了蹭我的臉頰道:“禧兒,倘若這時候你著了阿奴的道,便會有千千萬萬的人要死於厄魯特人的刀下。乖乖的,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要看,什麼也不要聽。”
班第所說並非虛言,在千千萬萬人與烏尤之間,我只能聽從班第的話,忍著愧疚和傷痛閉目塞聽。
“果日兀(三)!”阿奴的話音剛落,我除了感覺到班第抱著我在快速移動外,還聽見在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響中夾雜著一連串“啊啊”的慘叫聲,實在忍不住好奇,便睜開眼睛瞧了一瞧,只見好些厄魯特士兵的臉上都沾了一層白白的東西,一面痛苦地哇哇亂,一面揮著手上的兵器,像個瞎子一般毫無目標地亂砍亂舞。朱和均、塞圖、多格等人揮著手中的刀劍隔開飛過來的箭矢,保護著班第和我從好不容易撕裂開的一個缺口中迅速逃離。可追兵緊追不捨,阿奴的功夫也不可小覷,多格與她過了幾招竟漸漸落了下風,
朱和均一劍刺死了一個厄魯特小頭目後,替了多格,可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裡竟飛過幾支冷箭直向朱和均胸口和班第的後背撲來。
“當心!”我驚恐地喊了一聲,班第身形一晃避了過去,可朱和均被阿奴纏著正在打鬥中,身形雖也有晃動,但一支冷箭還是直直地扎進了他的肩頭!
“一鳴?!”我大駭,驚聲尖叫,朱和均擋住阿奴劈過來的一刀,回身朝我和班第高喊了一句,“我沒事,你們快走!”
“多格,”一直跟在班第左右護衛的塞圖忽然開口道,“你帶你的人護送大公主和大額駙先走,我和弟兄們留下幫幫王公子,隨後就到。”
多格點點頭,吹了一聲口哨,四五名護衛立時聚到了班第身側,塞圖則回身殺入了那群追兵中。
不知跑了多久,班第終於抱著我進了一處營房,迎接我們的居然是烏爾滾,原來已到了巴林兵的駐防地界。班第將我託給烏爾滾,帶了他的親衛和一些巴林兵,騎上快馬,原路返回去接應朱和均和塞圖他們。
在營房裡焦急地等了大半天,終於聽到迴轉的馬蹄聲,我懷著忐忑和興奮奔出去迎接,卻發現朱和均已有些神志不清,塞圖更是臉色慘白,胸口滲了一大灘血,只剩了一口氣。
一番急救後,郎中對塞圖是束手無策,垂頭喪氣地讓我們進去作最後的告別,我瞬間覺得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急急奔進房內,握住塞圖滿是鮮血的手,連聲呼喚。半晌,塞圖才吃力地睜開緊閉的眼睛,渙散的眼神聚了半天才望向我,朝我綻開一個慘白的笑容,斷斷續續道:“大……公主,您……您別哭,每回您,您一哭,奴才……奴才這心裡就……就特難受!奴才……奴才沒……用,沒能保護好您,讓您受……受苦了。下……輩子,奴才一定跟……師傅好好把功夫學精了,再……來給您……當侍衛。”
“不,塞圖,”我擦了把淚水簌簌而下的淚水,給他打氣,“我不要什麼下輩子,你一定要撐住,這輩子還沒過完呢!小穗,小穗還在等著你回去,跟她成親,生好多好多娃娃呢!你不能就這樣放棄啊,塞圖!”
“小穗……是個好姑娘……”塞圖說到這兒,突然咳嗽起來,直咳得吐了一口血才稍稍平復下來,我忙接過帕子替他擦去血跡,塞圖卻抓住我的手,吃力地道,“小穗……奴……奴才配不上她,您……給她另尋個好人家吧,找個……真喜歡她的,不讓……她傷心流……流淚的……”塞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