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幾天,他就變得不耐煩了。加之碰上的麻煩越來越多,他近乎絕望了。直至把休書寄出的那一刻,他就瀕臨崩潰,甚至有過自行了斷的衝動。十多年來積累的良好習性一掃而空,脾氣暴躁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就現在,他就為伸手去拿一隻過往隨手可得的水壺而傾盡全力。他不喜歡向人求助,也從來不知道向人求助為何物,他一直都很優秀,從來都只是他很高姿態地向旁人伸出援手。但是如今這種過去的殊榮就像那隻近在咫尺的水壺一樣遙不可及,好不容易伸手一碰,水壺連帶人都掉到地上去了。摔到地上忍受的是肉體上的痛楚,但那水壺掉到地上發出的尖銳的聲音卻重重地刺痛他的心。他倒在地上,一蹶不振了。
“矢!”聽見房間傳來響聲,羽林緊張地破門而入。但換來的卻是矢的怒喝,“你別過來,你給我滾開!”
聽到這種近乎絕交的口吻,羽林心裡不好受,但也總不能置之不理。“矢,你是怎麼了?”羽林還是衝上前去要把矢扶起來。怎知矢一手就把他推了出去,羽林差個不穩就屁股著地。不過羽林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拍拍屁股又要上前扶矢了,“你這是怎麼了?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來出氣啊。”
“我讓你滾開,你聽見了沒有!”矢好生氣地又推了羽林一把。這次力道沒有前一次厲害,羽林也做好了準備,沒有被推倒下來,但也是硬生生地受了一掌,皺著眉毛,手在胸口揉了揉。看來矢的理智回來得差不多了,咬牙切齒地瞪著羽林,憤憤道,“你這渾蛋!”
“好,好,我尺羽林是天下第一大混蛋、蠢蛋、笨蛋,什麼蛋都加到我頭上你滿意了沒有?你要再這樣躺在地上,腿就真的好不起來了。”說著這樣的話語,羽林終於把矢抱起扶回床上。
能罵的話都已經被羽林自己罵自己罵光了,矢也就語塞,被羽林趁機抱回床上。
“吃過東西沒有?”羽林收拾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脫口就問。
“你除了這句問候語外有沒有別的。”矢躺在床上十分不屑地道。
“很不幸,對於我尺羽林來說每天重要的東西只有兩樣,一樣是吃飯,另一樣就是睡覺。”把掉地上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他提了水壺,“你等等,我這就去再打一壺過來。”羽林笑嘻嘻的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矢叫住他,“你坐到我身邊陪我聊聊天就好。”
“嗯。”羽林點了點頭,把水壺放一邊,隨手捉了張椅子就坐到了矢床邊。“這幾天,身子好些了吧。”
“嗯,”矢點頭,“除了那雙腳,其他……”矢想很平靜地告訴羽林他沒有事,可是才說了幾隻字就發覺根本就說不下去了。咬了嘴唇,悲痛欲絕的把頭別向了床的內側。
“矢,不要這樣子,你還活著,我就已經感到很高興了。……”
“你少給我說風涼說話了!”矢真的很難過,沒有比競爭對手來的安慰更讓人難過的事了。儘管他已經把羽林當成朋友,但羽林的安慰對他來說還是如一支又一支的利箭穿透他的心。“你是我嗎?如今躺在這床上的是你嗎?你當然就說得輕鬆了。我已經受不了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現在就恨那公主為什麼就不乾脆一點把我給殺死。”
“桃木矢!”羽林狠狠地打了矢一個耳光。“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先不要管我,你要是死了,你那對年邁的爹孃要怎麼辦!你那才上私塾的弟弟要怎麼辦!還有你那剛過門的妻子又要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我要是死了就好了。”矢手撫住被打得發紅的臉頰,洩氣道,“我爹孃都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背不起我這個包袱的。我也沒有辦法再背起照顧弟弟的責任。還有蝶!她還年輕,我不能讓她跟我這廢人一輩子的!”
矢說的這些,羽林還真沒有好好想過,他爹從來不用他操心,他又沒有娘,親兄弟和妻子也都沒有,說起話來當然就響亮,“矢,對不起。這些我還真沒有考慮過,不過現在就是死也解決不了問題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就儘管說吧。我都會盡力而為的。”
“所以我就說你討厭!我什麼時候要求你幫忙來著。”矢賭氣般地說道,“不過是自己說要幫忙的,我可沒有求過你。”
死要面子,羽林心中偷笑,“好,是我自己犯賤,死皮賴臉非要幫你不可,這可以了沒有?”
“你可要說得到做得到才好。”矢白了他一眼,回神醒起,“對了,你被明王放出來了。”
“是啊。他讓我來照顧你。”羽林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矢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