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朝大夥撲將過來。
“整隊,整隊,把馬車圍做方城,民壯到裡邊躲避,飛龍禁衛把伏波弩上弦!安西軍的弟兄,暫且退向兩翼!”沒等方子騰來得及害怕,王洵那略帶稚嫩的聲音,已經從隊伍前頭傳向了隊尾。
“諾!”老周、老鄭等人齊聲答應。一邊組織民壯將貨車從馱馬的背上卸下來,搭建臨時城牆,一邊抽出騎兵專用的伏波弩。有意無意間,十幾把弩弓齊齊地指向了前來護送大夥的河西軍將士背後。
此刻,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手裡的弩弓了。前來護送大夥的河西軍人數不比飛龍禁衛少,遠處的來客又敵我未辯。如果雙方勾結起來,準備殺人滅口。大夥在臨死之前,總得拉上一兩個兇手墊背。
正惶急間,又聽王洵在隊伍前方大聲命令,“警報解除,警報解除!是自己人!小方,帶幾個弟兄跟我一道上前迎接。老周,老鄭,把隊伍重新組織起來!”
“自己人?”夥長老鄭驚詫地睜大眼睛。只見遠處的煙塵中衝出幾個全副武裝的將士,當中一人,身披一件猩紅色錦袍,衝著王洵哈哈大笑。
“高,高書記,你怎麼會在這裡?”催促著坐騎快速迎上,王洵遠遠地衝著身披錦袍的武將抱拳施禮。
“我,你小子可真是夠糊塗的。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一身戎裝打扮的高適笑著抱拳,聲音中透著一股子沖天豪情。
“高,高書記啊!”王洵楞了楞,順口答道。旋即想起來,這是大夥對高適的習慣稱謂。而此稱呼的來由,便是因為高適曾經做過哥舒翰麾下的掌書記一職。
“既然是河西軍的掌書記,自然不能老賴在京師裡逍遙了!”高適點點頭,大笑著回應。“只是你小子,怎麼不好好在飛龍禁軍裡邊混,非要跑到西域這邊來跟我一樣吃沙子?”
“我,我是奉命護送一批軍械來的!”王洵笑著摸自己的後腦勺。難得在距離京師數千裡外的地方遇到一個熟人,他心中的高興根本無法掩飾。
難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一個故舊,高適心裡也非常愉悅,上上下下打量了王洵一眼,笑著奚落:“莫非陳玄禮麾下再也找不到可用之人了麼?非要派你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小娃娃來!算了,老子管不到他,你既然到了我的地頭上,便進關跟我喝杯水酒吧!”
“進關?”詩人高適和兵痞高適之間的差別太懸殊,王洵一時難以適應。楞了楞,猶豫著反問。
“當然了。陽關,老子現在就於此地坐鎮。你小子沒聽人說過麼?西出陽關無故人,說得就是這兒!”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雖然對詩詞一道涉獵甚少,這曲膾炙人口的《陽關三疊》,卻在王洵心裡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不止一次在不同的場合聽到過此詩,彷彿只要有送行宴,不請歌姬們唱上一曲陽關三疊,就顯不出惜別之意。只是王洵心中,從沒把詩中的陽關,和遠處黃沙中那個淡灰色的小點兒聯絡起來,更沒想詩歌中的陽關城,居然座落於一個如此荒涼的所在。
“走吧!想要往安西去,我那裡是必經之路!”見王洵還是滿眼茫然,高適拍了他一巴掌,大笑撥轉馬頭。
“唉!唉!”王洵終於確信自己沒有做夢,轉過頭,衝著身後同樣滿臉驚詫的弟兄們大聲命令,“再加把勁兒,咱們今天進陽關城休息。吃飽喝足,明天再繼續趕路!”
“唉,好勒。王校尉儘管先走一步,這兒交給我們幾個!”方子騰長長地舒了口氣,興高采烈的答應。終於不用再疑神疑鬼了。陽關城的守將居然是王校尉的熟人。出了此城,便徹底離開了哥舒翰的地盤。即便他跟楊國忠好得恨不能同榻相擁,也無法將大夥如何了!
“走啊,大夥加把勁兒,今晚有熱水洗腳了!”老周、老鄭還有一干在沿途提心吊膽的飛龍禁衛們互相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到底是王小侯爺,根子就是深,這麼遠的地方,也能碰到熟人。
所謂陽關城,前身其實只是一個稍大些的屯兵堡壘。因為堡外恰有一條雪水融化而成的大河經過,故而慢慢演化成了穿越大漠與戈壁灘的一處關鍵所在。開元年間,大唐將士與後突厥狼騎在此地拉鋸大戰,熱血曾經一度將城外的甘泉河染成烈焰顏色。為了給前線將士儲備足夠的補給,此關多次被擴大、修葺,終於使其成為絲綢之路上與玉門關並立的一座要塞。
天寶三年,朔方節度使王忠嗣滅後突厥,犁庭掃穴。將居延海到小海之間的數萬裡草場重新收歸大唐版圖。陽關城的軍事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