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璮和王文統面面如窺,很是不解其中意思——宋代聖旨必須經過中書樞密院用印發出,這樣才能具有法律意義,皇帝直接發出的只能算中旨,中書省和樞密院有權拒絕承認它的法律地位,底下的官員也有權拒絕執行而不算抗旨,尤其現在是賈老賊這樣的超級權臣當政,不經賈老賊同意,趙禥直接發出的聖旨更是沒人敢聽,廖瑩中拿著這麼一份聖旨來給自己,到底算是什麼意思?——如果說換成別人傳達中旨,李璮和王文統還可以視為這是趙禥試圖擺脫賈老賊控制的訊號,可是來傳旨的偏偏又是賈老賊的絕對心腹廖瑩中,這就讓李璮和王文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國公,皇上親筆旨意在此,請國公自看。”廖瑩中知道李璮和王文統的疑惑卻不點破,只是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一份玉軸聖旨,雙手捧到李璮面前。李璮不敢怠慢,先堅持向那份聖旨三跪九叩,這才雙手接過,展開與王文統同看。
趙禥親筆的聖旨內容很簡單,先是表彰了李璮解除泰安之圍的功勞,然後是封李璮為山東路安撫制置大使,掛齊郡王頭銜,設府濟南,直管山東東西兩路軍事民政,賞錢二十萬貫,絹萬匹;同時封王文統為山東路安撫副使兼轉運使,再兼知樞密院事掛兵部侍郎銜。——聖旨的最後果然只有趙禥的小印,並沒有蓋上賈老賊的平章軍國重事大印。
看完這道旨意,做夢都想當山東王的李璮先是激動得捧著聖旨的手都在發抖,不過李璮很快就醒悟了過來,賈老賊明顯沒安什麼好心啊!這道聖旨上沒有賈老賊的大印,不具備法律效應,只能代表趙禥的個人意見。而趙禥封賞李璮的理由是解除泰安之圍,同時還有要求李璮收復山東全境的意思——這也就是說,只有在李璮救援張榮祖孫,解除了泰安之圍以後,這道聖旨才有可能被賈老賊蓋章生效!與此同時,李璮要想做貨真價實的山東王,還得自己去把山東的失地打回來!——同時賈老賊也給李璮留足了面子,所以才讓趙禥直接發出,李璮就算不願遵旨,也不會把李璮逼反。
賈老賊的隱晦意思連李璮這樣的武人都能看懂,就更別說老奸巨滑的王文統了。所以王文統眼珠子只是轉了一轉,馬上就滿臉堆笑的對廖瑩中說道:“廖大人,皇上對齊國公的厚愛君恩,深如東海,文統先代小婿向皇上代謝。不過我沭陽軍自濟南一戰後,已經是元氣大傷,救援泰安是有心無力,所以這次,齊國公只怕要讓皇上失望了。”
廖瑩中早就知道王文統不會隨便上當,微笑著偷瞟一眼李璮,見李璮雙手捧著聖旨眼珠亂轉,神色猶豫不定,頓知李璮已然動心。廖瑩中心裡多少有了點底,這才向王文統微笑道:“王大人,不用忙著決定。實不相瞞,賈太師也知道齊國公的軍隊元氣大傷,光靠齊國公一軍之力,恐怕難以解除泰安之圍,所以賈太師已經做出決定,只要齊國公這次出兵泰安,解除了泰安之圍,那麼齊國公的一切軍餉開銷,全部由大宋朝廷支出,軍需糧草的消耗,也可以由大宋彌補。呵呵,總之一句話,不會讓齊國公吃虧的。”
廖瑩中這話與其說是回答王文統,不如說是在李璮胸中慾火上澆了一飄油,聽到軍費報銷和糧草軍需由大宋朝廷供給——李璮甚至在心中大叫,“孃的,發財的機會了,這次非好好敲賈老賊一筆不可!”
王文統見李璮神色不對,趕緊連連搖頭,一語雙關的說道:“廖大人,這軍隊打仗可不是光靠糧草銀子就能打贏,關鍵還得是‘軍隊’,齊國公現在手中的兵力還不到一萬五千,自保尚且不足,就更別說為大宋接觸泰安之圍了。”
“齊國公手裡的兵力還不到一萬五千?”廖瑩中滿臉糊塗,無比驚訝的問道:“文統先生,如果下官沒有記錯的話,齊國公每月向大宋朝廷索要的軍糧、軍餉和武器,好象都是按六萬軍隊的規模算的吧?”
王文統和李璮異常尷尬,不敢答話,李璮是惱恨自己岳父吹牛不打草稿,王文統則是後悔自己情急之下失言,確實有點吹牛不打草稿。還好,廖瑩中很夠意思的主動替李璮和王文統辯解道:“當然了,齊國公在沭陽和沂州招募流民屯田養兵,還得防備阿里不哥韃子南犯,這些都是花錢用糧的大頭,齊國公將軍費改為他用,也是可以理解的。”
“廖大人所言極是,李璮可不敢貪汙一文軍費。”李璮連打打哈哈,心說我只貪汙了一萬軍隊的軍餉,確實沒只貪一文錢。廖瑩中則乘機追問道:“齊國公,那皇上希望你救援泰安的旨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璮也是偷看王文統一眼,發現王文統正在殺雞抹脖子一樣的對自己使眼色,要求自己拒絕,便又猶豫了起來,無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