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有權傾朝野的賈老賊撐腰,留夢炎自己可沒有那麼強力的後臺。胡洮也有些尷尬,不知該收回剛才的話,倒是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孫勝夫忽然說道:“翁大人既然喜歡這樣的盆景,那很簡單,翁大人要多少都有。只是草民有一事不明,蒲氏商號有何處得罪了賈太師,竟然惹得賈太師雷霆震怒,派翁大人到泉州去查我們?”
“孫先生誤會了,賈太師派下官巡查泉州商戶,不過是履行職責,談何雷霆震怒?故意針對?”翁應龍打著哈哈反問,又笑道:“不過下官非常相信蒲氏商號是合法經營的守法商人,所謂的盤查,也就是走走過場。”
“蒲氏商號當然都是合法經營的守法商人,這點本王可以做證。”趙與沿的話軟中帶硬,不陰不陽的說道:“其實大內採購的香料和海外珍品,絕大部分都是蒲氏商號從海外購來,轉送進皇宮,本王經手了幾筆,現任大內總管張公公和前任總管董宋臣董公公也有經手,除去過世的董公公,其他人也可以做證。翁大人和賈太師若是不信,請儘管查。”
“那是一定要查的。”翁應龍寸步不讓,大聲答道:“下官回去就給賈太師寫信稟報此事,鑑於此事牽涉重大,涉及人員眾多,下官打算請賈太師親自調查此案——反正前方已經打了大勝仗,賈太師凱旋在即,也耽擱不了幾天。不過在這之前,下官將邀請陸秀夫陸大人、韓震韓大人、李芾李丞相、程元鳳程丞相和我大哥御史臺令翁應弼聯名上奏,請太后和皇上封存皇宮的採辦帳目,以防有人篡改。”
翁應龍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無不臉上變色——左右丞相程元鳳和李芾都是公認吃軟不吃硬的老頑固,翁應龍把他們拖下水向宋度宗施壓,宋度宗必然點頭,雙方翻臉,又有左右丞相這對老頑固盯著,剩餘就只有拼成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時候,一直沉著臉不說話的蒲師文忽然變了個表情,幾乎被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中閃爍奸詐光芒,慢騰騰的向翁應龍說道:“翁大人,我們蒲氏商號與賈太師雖然素無來往,但逢年過節也沒少過孝敬,賈太師究竟覺得我們蒲家那裡做得不對,還請翁大人劃出道來,蒲家必然改正。”
“我呸,虧你還有臉說逢年過節沒少過孝敬?”翁應龍忽然拉下臉,冷哼道:“你們蒲家獨霸大宋香料貿易,每年坐賺多少?竟然還那麼小氣,盡拿些擺地攤的貨色糊弄賈太師——賈太師的管家連禮單都懶得登上去!既然你們小氣,賈太師當然得換一個大方的商號來做大宋的香料生意了。”
“哦,原來是這樣。”趙與沿和留夢炎等人恍然大悟,心說怪不得賈老賊盯上了蒲氏商號,原來是他是嫌蒲氏商號孝敬得太少啊。翁應龍繼續冷哼道:“除了賈太師本人,我們這些為賈太師鞍前馬後的人,你們又幾時放在眼裡?如果不是泉州出事,你們蒲家只怕還不把我們這些微末小吏放在眼裡吧?”
“翁大人,不用說了,你教訓得極是,我們也知錯就改。”蒲師文笑著打斷翁應龍的抱怨,低聲說道:“從今往後,逢年過節,我們按賈太師以前的數目孝敬廖大人、韓大人、陸大人和楊大人,翁大人你加倍,至於賈太師那邊,按以前的數目,加五倍。”
“才加五倍?”翁應龍大撇其嘴,滿臉不屑。蒲師文也急了,低聲說道:“翁大人,一年加上五倍可就是六十萬貫了,我們孝敬成王爺的都沒這麼多。”
“成王爺經常插手宮廷採辦,放個屁都油褲襠,當然不在乎這點小錢了。”翁應龍冷笑,又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你們蒲家能讓賈太師在海運上分一杯羹,賈太師當然也不用計較這點小錢了,到時候你們好就是賈太師好,賈太師當然也會照顧你們生意。”
“真的?”蒲師文和孫勝夫都是眼睛一亮,呼吸都加粗了一些——大宋國庫就在賈老賊手裡,沒有賈老賊這個軍國平章重事點頭,就連宋度宗都拿不出錢來,如果蒲家和賈老賊合股,賈老賊那怕從指頭縫裡漏一點出來,蒲家都吃不完用不盡了。翁應龍打個哈哈,笑道:“天實在不早了,下官告辭。蒲公子,本官打算後天出發去泉州,如果公子在臨安的事情辦完了,咱們一起同路如何?”
“辦完了,辦完了。”蒲師文大喜道:“能與翁大人同路,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翁大人放心,你路上的一應開銷,全由小人包了。”
“那就多謝了。”翁應龍哈哈大笑,捧著二兩銀子買來的寶石盆景揚長離去,留夢炎和蒲師文等人點頭哈腰的把他送出大門,直到翁應龍上轎才揮告別。看著翁應龍轎子離去的背景,孫勝夫低聲向蒲師文問道:“大公子,你看這個不要臉的翁胖子如何?他的話到底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