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蒲師文搖搖頭,低聲說道:“此人之貪婪無恥,已是公認,收受我們的賄賂必是出於真心——只是賈老賊的走狗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難保他拿了咱們的,到時候又向我們下死手捅刀子。還得把他盯緊一些,再觀察觀察。”說到這,蒲師文臉上露出貪婪,喃喃道:“如果他說的話全是真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大宋的國庫,可就在他的主子手裡啊。”
……
別看翁應龍在趙與沿和留夢炎等人囂張跋扈,態度強硬,可是上了轎子後,翁應龍才發現自己的內衣已經被汗水溼透。長舒了一口氣後,翁應龍擦著冷汗自言自語道:“險,真他娘險!想不到皇上的叔叔、貴妃、國丈、國舅都和蒲家有瓜葛,真要是硬碰硬,賈太師不在臨安,老子手裡又沒有真憑實據,未必能佔到便宜啊。”在轎子裡稍一盤算後,翁應龍命令道:“把銀箱抬到我家,貼好封條,抬我去城外半閒堂。”
臨安的城防就在賈老賊老走狗韓震手裡,翁應龍深夜出城自然沒人敢阻攔,使得翁應龍很快便出城趕到半閒堂,找到賈老賊的首任狗頭軍師廖瑩中。翁應龍把今天在留夢炎發生的事和見到的人都說了一遍後,廖瑩中也倒吸了一口涼氣,“胡貴妃?她可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咱們倆個惹不起啊。”
“所以我才大半夜的跑來找你。”翁應龍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說道:“你看這怎麼辦?如果我到泉州拿到蒲家的罪證,一旦揭發出來,肯定會牽扯出大批官員,其他人沒什麼,咱不怕他,可這胡貴妃和她的父兄,還有成王爺,都是咱們不能招惹不起的人物。要是胡貴妃在皇上床上吹點枕邊風,咱們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廖瑩中更為難,沉吟片刻後,廖瑩中咬牙道:“看來這件事已經超出咱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了,我這就寫信去向賈太師稟報,請他決斷。你繼續去泉州,一是把謝枋得救回臨安,二是拿到蒲家的確實罪證——賈太師如果不動他們,這些罪狀既是把柄也是錢,如果太師動他們,你也可以交差。”
“好是好,不過我還點擔心。”翁應龍遲疑道:“蒲家的手連皇宮裡都伸得進去,地方的上上下下還不個個被他們買通啊?泉州統制田真子站在他那邊,證明當地的軍隊也靠不住了,就靠我那幾個人,能查出什麼?一個搞不好,只怕我的小命都得搭進去。”
“你擔心得對,泉州離臨安太遠,軍隊也靠不住,這趟差事是很難辦。而且海外貿易的賦稅佔到大宋全國歲入的兩成,一個弄不好就動搖國本,到時候連賈太師都保不了我們。”廖瑩中揹著手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有辦法了,你可以勾結他們走私,打入他們的核心,不就可以拿到他們的真實罪證了?”
“勾結他們走私?走私什麼?”翁應龍疑惑問道:“以蒲家的勢力,大宋的什麼東西他們弄不到?還用和我勾結嗎?”
廖瑩中笑了笑,問道:“你說咱們把什麼管得最嚴?什麼東西最讓其他國家垂涎?”翁應龍眼睛一亮,脫口叫道:“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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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情太過緊急,廖瑩中給賈老賊的信是用六百里加急發出,一路換馬不換人,才用了十來天時間就送到襄陽,正準備領軍返回臨安的賈老賊覽信大怒,一腳把桌子踹翻,咆哮道:“反了!反了!堂堂王爺、貴妃、國丈、國舅和無數大宋官員,竟然都被一個色目雜種買通,這不是大宋版的遠華案是什麼?”
“雖然還沒有真憑實據,但一家商號敢於收買如此之多的官員和皇親國戚,背後必然少不得有偷稅漏稅和走私禁品。”新任狗頭軍師子聰慢騰騰的說道:“只是這個案子牽涉的人太多,背景又太過複雜,怕是沒那麼容易處理。”
“管他牽涉到誰,本官還會怕他們?”賈老賊冷哼,坐到另一張桌子前,抓起筆說道:“福建的軍隊是高達兼管,他現在去了四川,本官這就給福建安撫使湯漢三寫信,讓他代管福建軍隊,協助翁應龍辦案。”
“太師,且慢。”劉秉恕阻止道:“蒲壽庚連皇宮都伸得進手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福建安撫使衙門?就算湯漢三沒被他買通,泉州地方上的軍隊卻已經被蒲壽庚控制,湯漢三未必能指揮得了他們。海外貿易關係到大宋賦稅收入,一個處理不好,只怕會動搖國本。”
“說得有道理,本官是不能用福建當地軍隊。”賈老賊迅速冷靜下來,沉吟道:“從外地調兵?江西路的兵力基本上被本官抽空了,浙江路剩下的兵力必須保衛臨安,只有廣南東路的軍隊可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