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不過是裁撤明朝冗兵,統計明朝軍械、軍戶戶籍等務。張偉讓他為本兵,不過是借其清名罷了。其餘各部,亦都仰承內閣之命辦法,革除舊弊,卻也並不大張旗鼓施行新政,是以江南兵革漸息,各地平靜如昔。而身處最底層的百姓,卻因免了所有苛捐雜稅,均是欣喜若狂,眼見秋收在即,往常收成,到有大半要交給官府田主。到得漢軍到來,除了那佃農仍需交租給田主之外,竟不需再出一文。若是家中自有幾畝土地,則想必來年手頭更加寬裕。江南雖然號稱富庶,實則明朝財賦大半出自於此,那出上好稻米地方,除了正賦加派之外,還需給皇室進貢上好稻米,更是額外負擔。待張偉將這一切都行免去,一時間名聲大好,各百姓哪管誰人為皇,何人為帝,只需眼前有現實的好處,自然是對施政者感激不已。那些下層儒生鄉紳亦需交稅,正賦之外那麼許多的加派,各人亦都是怨聲載道,待得了這些實惠好處,原本還嘀咕張偉名為靖難,實為反逆的各人,卻亦都改口讚頌不已。此時哪怕就是崇禎親至,再想重新加派,亦是難矣。百姓若不是好處,到也罷了,得了好處再想奪去,卻是難上加難。
到得崇禎四年十二月初,江南除廣西一部,雲貴大部尚未平定之外,江南已是局面大定。張偉一直擔心的忠於明朝的官紳儒士倡亂並未出現,數十萬明朝降軍已是安置妥帖。大半回鄉務農,或是留在城市做工;小半成為廂軍,或是加入靖安司的治安部隊。五萬廂軍並不在沿江駐守,而是駐於內地衝要大城,協助漢軍輯查盜案,巡靖地方。雖然餉銀只得漢軍一半,卻比之原來飢一頓飽一頓的強上百倍。雖然廂軍只是普通的駐防部隊,除了服飾改為漢軍模樣,裝備卻仍是原本模樣,除了軍紀和訓練有所加強,在沒有徹底收服之前,張偉卻是不能將上好裝備交與他們。
待到得十二月底,北方正是一片慘淡。古時天寒,北京城內早就是大雪封城。因南方糧運早就斷絕,北京城內糧米不能自給,糧價飛漲。普通的平民百姓早就不能果腹,待到了隆冬季節,天寒地凍。富貴人傢什麼地龍、火坑,早就齊備。貧苦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閒錢禦寒。
崇禎在冬至那日,曾親赴天壇祭祀,求告昊天上帝,來年務必保估他的大明帝國風調雨順。待從天壇返回內廷之時,一路上雖是早就淨街,他卻也是知道了城內情形。一路上只覺冷冷清清,全無喜氣,待回到禁宮,至景山上觀景,只覺城內鐵灰一片,當真是愁雲慘霧,觀來能令人斷腸。正愁苦間,卻見幾個心腹太監匆忙而來,崇禎一陣心煩,以為又是外面閣臣來催江北駐軍的餉銀,太監們無奈,來尋他稟報。
待那幾人攀上這景山上正殿門前,崇禎俟其近了一看,因見是王承恩打頭,其後東廠提督太監王德化緊隨其後。崇禎心頭一陣納悶,心知這些人此來必有要事。若是閣臣求見,若是前方催餉,只是王承恩跑來便是,這王德化卻是不必跟來。
因見他們一頭一臉的雪,崇禎卻是甚喜雪景,因含笑道:“適才朕進來時,天氣只是灰濛濛一片,朕見了甚是不喜。卻原來是作雪呢。”
招手將他們都傳了進來,見王承恩與王德化都欲行禮,便笑道:“每天都要見朕多少次,不必行大禮了。”
兩人雖得了皇命,卻還是跪下去行了一禮,方站起身來。因見崇禎歡喜,兩人面面相覤,不知如何是好。王承恩因事不關已,卻是不肯先行說話。那王德化見他一臉漠然,顯是不肯出頭,一時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向崇禎稟道:“皇爺,南邊的情形有些變化,東廠一得了訊息,奴婢這便過來了。”
崇禎神色一陣黯然,向他道:“是張逆得了南寧的事麼?朕已經知道,著令前方將士來春進兵,先攻荊襄!”
轉頭問王承恩道:“昨日本兵有本奏來,說是關寧那邊積雪難行,待來春雪化,那趙率教方能帶兵入關。你幫朕票擬批本,著令一待開春,不論雪化與否,一定要關寧兵快些入關,不得耽擱遲誤!”
“是,皇爺。奴婢一會便過去。”
他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有著幫皇帝批本票擬的權力。是以終明一世,秉筆太監都是最有權力的大太監,司禮監在全盛之時,有小內閣之稱,秉筆太監也有內相之稱。
崇禎又向王承恩問道:“你此時過來,有什麼事奏報?”
“內閣有題本呈來,說是京師內米價漲的太過厲害,不少百姓衣食無著。天又太冷,恐有民變。奏請皇爺,是否設粥廠賑濟災民?還有,由關外調兵,亦需餉銀軍糧,也需戶部撥給。戶部偏又叫嚷著沒錢。”
崇禎不耐,訓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