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講開了:“是這樣的。連環謎的第一句,‘一片草地’,猜一花名。”
“不好猜不好猜。”有人當即給否決了。
“我先提個醒兒,下面的就簡單了。你們想,一片草地,青乎乎的,什麼也沒有不是?花呢,自然也沒有。所以,謎底就是一個梅花,取‘沒有花’的意思。”
大家想了想,笑了,覺得有點兒意思,讓我接著說。
“第二句,‘又是一片草地’,猜一花名。”
“又是一片草地,又梅花?”有人說。
“有‘又梅花’這個東西嗎?野梅花還差不多。對,也沒花,野梅花。”
我趕緊對那個工友說:“對,你猜對了!快喝一杯。第三句,‘來了一隻羊’,猜一水果名稱。我提醒一下,羊來到草地裡會幹什麼?”
“吃草唄!它又不會割草,又不會扯草,除了吃草,還是吃草。草被它吃了,草就——沒了。是不是草莓?”
我說:“恭喜你,猜對了,快喝一杯!第四句,‘又來一隻羊’,猜一水果名稱。”
話音未落,大家一起嚷起來:“野草莓!”
“對,看來大家的腦子還是沒有生鏽。請同時舉杯!”
每人喝了一口酒,興致都高起來,說這謎語有意思,讓人開動腦筋;我們這些人整天與鋼筋打交道,腦子早就閒得長草了,正好鋤一鋤。讓我再講。
我清了清嗓子,接著說:“第五句,‘來了一隻狼’,猜一水果名稱。”
“狼吃羊,羊吃草,草又拌狼,這是老規矩。狼把羊吃了,羊就沒了,是不是楊梅?”有人搶答。
“猜得好!第六句,‘又來一隻狼’。猜一水果名稱。”
話未說完,就有人喊:“野楊梅唄!”
“快喝酒!不過,第七句有點難度,‘來了一隻狼,從羊身邊走過去,楞沒吃羊’,猜一水產名稱。”
“奇怪,狼從羊身邊走過去,卻沒有吃羊?不會吧?除非狼眼瞎了。”有人邊想邊說。
“不用再想了,肯定是蝦!”
我笑了,說:“看來大家的腦細胞都被調動起來了,這腦子不比大學生差!那我就出最後一個,‘來了一隻狼,從羊身邊走過去,羊嚇得又喊又叫,可狼仍然沒有吃羊。’還猜一水產名稱。”
“羊大喊大叫,這隻狼還沒吃羊,那一定是隻聾狼了,又聾又瞎——龍蝦(聾瞎),對不對?”
“對!大家一起喝。”
一起咕呶呶地喝了酒,有人便也要出謎語讓大家猜。趁這工夫,我起身走了。配料房後面堆放著一垛垛各種型號的鋼筋,那裡是民工們小便的最好去處;此外,就是已經完工的大樓底下。廁所,從來沒有人清理過,裡面的髒物早已讓人望而卻步,除非迫不得已,沒人再去那裡方便。此時,大概過了十點鐘吧,除了宿舍,工地上的燈光全部熄滅了,其他幾個食堂裡,猜拳行令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鋼筋垛後面放了水,我朝餘百眼兒的宿舍望了一眼,他的門窗裡依然燈火通亮。我想,這“餘老摳”大概正在獨享什麼美味吧,便身不由己的跑了過去。一看,他果然正在自斟自飲。桌子上一隻燒雞、一隻烤鴨,只啃了一半,喝的是64°杜康老酒,臉色紅得像關公老爺,眼睛卻冒著兇光。正想溜走,一句惡毒的罵聲破門而出,把我給嚇住了——
“王老歪,王八蛋!”
33
聽到餘百眼兒的罵聲,我的酒便醒過來了,驀然想起今天得罪了他,連零花錢也沒拿到。看來,我對他的傷害真是太重了,扣掉了一個月的零花錢還不夠,到現在還恨得牙齒格格響,嚼我的名字當菜咽。事不宜遲,我還得演一場戲,裝裝孫子!這事兒解決得越晚,吃虧越大。
想到這裡,我清了清腦子,推我進來了,狗夾尾巴似的,一臉謅笑,恭恭敬敬地說:“百眼兒哥,一個人喝酒呢?”
餘百眼兒看了我一眼,沒理。
“百眼兒哥,一個人喝酒呢?”我依然笑,比孫子還孫子。
“王老歪,你不好好過節,來我這裡幹什麼?”餘百眼兒這才斜著眼睛,陰陽怪調地問。
“我找哥有事呢,領零花錢。”
餘百眼兒一口骨頭吐在我臉上,罵道:“王老歪,你不是心裡只有你自己、沒有別人嗎?怎麼也有求於人的時候?你還想領零花錢,做夢吧!”
“瞧你說的!你是我的老闆,是衣食父母呢,哪一天我不是在求你呀?”我彎下臉,替餘百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