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2 / 4)

小說:汴京風騷 作者:莫再講

馬騰空、箭響雁落的身影,突然息聲於林泉,能耐得住人生的寂寞嗎?

他思念著弟弟子由,無日無夜地思念,無寢無食地思念啊!從杭州移知密州,原是期望與弟弟常歡常聚,誰知來到密州將近兩年,仍然是會無機緣,聚無時日,第七個月圓人散的中秋節又追蹤到這寂寞清冷的密州城了。

密州中秋圓月,似乎更為清冷苦寒。處境的迷離失意和兄弟離愁的抑鬱惆悵,使蘇軾夜不能寐,獨自攜酒登上了密州北城的“超然臺”。在更深夜靜、不為人知的高處,對月消解著胸中的鬱結。

他舉目南望,常山出沒,馬耳隱現,那裡也許有賢人歸隱吧?歸隱的賢人啊,你們的迷離愁結又是什麼呢?

他舉目東望,盧山茫茫,秦人盧敖,你入海求仙不得,隱於盧山,是為了逃避秦始皇的誅罰吧?其實,“仙人”的有無,誰能說得清呢?

他舉目西望,穆陵關肅氣騰騰,隱約的兵車之聲拂動月光,周之呂尚,齊之桓公,建立赫赫業績於此,可如今,只剩下後人想象中的陳跡了。世間的事物原本就沒有永恆,連這朦朧山月不是也變得淚水漉漉了嗎?

他舉目北望,濰水浩浩,東流而去,淮陰侯韓信在這裡曾使大地生輝,但他的下場不也淒涼悲絕嗎?

東晉詩人陶淵明畢竟是先知的,早就領悟了人生的奧秘。“凡聖無異居,清濁共此世。心閒偶自見,念起俱已逝。”管什麼天上人間,論什麼海北山南,講什麼悲歡離合,說什麼月缺月圓,也許人生的一切,都在於這方寸之心如何去對待這些難移難了的現實。

他舉杯而舞,吟出了膾炙人口、千古不朽的《水調歌頭 雨辰中秋(兼懷子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子瞻絕不會想到,他在這段時間裡唱出的這些詩詞,同他在杭州唱出的《錢塘集》一樣,又播下了災難的禍根。

他也絕不會想到,京都的風暴再次騰起,已卷襲著洛陽司馬光的“獨樂園”。

篇十五 洛陽 獨樂園

“謠言啄傷”闖入了“世外桃源”的籬笆 大內宦侍乘坐的華貴雙馬四輪車輦轟隆而來,悄然而去 “朝臣典範”司馬光眼前一黑,撲俯在書案上說不出話來

洛陽,是大宋的西京,是濘京的陪都,是致仕老臣聚集之地,因而也就成了朝廷各種訊息首先擴散的場所。一年來“李逢、劉育謀反案”、“華亭弄權奸利案”及呂惠卿和王安石的激烈廝鬥,已使這座古城人言沸騰、形勢紛亂。唯有司馬光的“獨樂園”似乎仍然保持著“桃花源”般的寂寞與寧靜。

熙寧九年(1076年)四月,奇特的事情發生了。當呂惠卿上呈王安石“私箋”於皇上,欲置工安石於死地的時候,一種“啄傷”司馬光的謠言也在洛陽御史留守臺浮起,並哄傳於洛陽街頭。這種謠言,言簡意賅:“《資治通鑑》之所以久不成,緣書局之人利尚方筆墨絹帛及御府果餌金錢之賜耳。”就是說,司馬光貪圖朝廷賞賜而故意放慢修書的進度,是詐騙皇上的不忠之臣。於是,說成道淡、談是論非之語圍著“獨樂園”熱鬧起來。某些善於聯想的御史留守臺官吏,便藉機豐富著謠言,誣陷喑啞無語的司馬光與朝廷的廝鬥“暗中關聯”,散佈司馬光與朝廷致仕老臣邵雍、範鎮等人的互訪相聚是“結黨營私”。

這些謠言終於滲入了“獨樂園”的柴門和籬笆。

四月二十日午前,司馬光的老僕呂直挑著擔子去雜買務購買糧米,適逢御史留守臺官吏馮安正在雜買務譁中取寵地高聲散佈這些謠言。馮安年約三十,作派輕浮,口齒伶俐,是個很會耍嘴皮子的人,任何事無論真假,只要從他的口裡說出,就變得有板有眼,因而此時吸引了許多聽客。忠誠於司馬光的老僕呂直,當下氣噎心胸,憤懣難忍,便挺身而出,以木訥之口為其主人辯解,遂與馮安爭吵起來,引得眾人圍觀,雜買務大亂。木訥之口終究難勝“如簧之舌”,呂直便動起“粗”來,掄起扁擔向馮安打去。馮安屁股著打,倉皇逃跑。呂直氣猶未消,挑著空擔而歸,闖進讀書堂,把“謠言啄傷”之事,如實地告知了正在埋頭書案的範祖禹和司馬康。

範祖禹現時已是司馬光編著《資治通鑑》的唯一助手,他聞訊驚駭,臉色變得慘白。長期的治史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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