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3 / 4)

小說:汴京風騷 作者:莫再講

“《流民圖》的繪製者是誰?不是肩負社稷興亡的中樞重臣,不是諫奏有責的諫官御史,而是一個位卑人微、無權諫奏的守門小吏。一個不怕貶逐,不怕入獄,不怕殺頭的看門小吏啊……

“鄭俠,你是大宋的良史董狐!你正直、磊落、直書無隱,你直諫無曲,不徇私情、不畏權勢,你肆情奮筆,無所阿容。所以,你畫出了別人不敢畫的圖,你喊出了別人不敢說的話,你的所作所為,羞殺了諫院的食祿者,愧殺了御史臺的弄舌者,也鞭答著朕蒙在鼓中的昏庸,使朕愧疚、猛醒啊……”

一幅有形有色的畫,無疑使趙頊受到前所未有的震驚,但同時七年治國生涯,使這個年輕的皇上敏感到,這未必不是提供了一個“改弦更張”的契機。由衷的感傷之中更堅定了其倒三“換馬”的方略。

皇后卻不解作為一個帝王的真正用心,她撫抱寬慰著:“官家痛自責己,臣妾的心快要碎了……”

皇帝趙頊重新展開鄭俠上呈的奏表,神情愈現激奮:“這是上天又一次示警於朕!皇后你聽:”陛下觀臣之圖,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斬臣宣德門外,以正欺君之罪。‘其言鑿鑿,其志磊磊,若非天意使然,誰敢擠著腦袋作賭!皇后,朕若再不通悟,只怕要道天誅了。誰能扭轉天心?誰能為朕設謀畫策,度過這場災難……“

恰在此時,寢室門外傳來宦侍尖嘯而惶恐的跪奏聲:“稟奏聖上,慶壽宮侍女進殿緊急傳報:太皇太后病重臥床,思念聖上……”

這稟奏聲似一陣霹靂落於御堂內室,趙頊猛然推開妻子,發瘋似地號吼:“上天示警,這‘警示’終於直落到朕的頭上了!安石誤朕,朕招禍於皇室!司馬光,朕的顧問大臣,朕的授課老師,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回應朕的呼喚啊……”他高聲號吼著,猛地推開寢室的飛龍翔鳳吉祥門,門外紅蓮宮燭通明閃亮,照映著跪伏在門前的宦侍。趙頊的頭腦驟然清醒,已經夜深了。他有氣無力地倚在門框上,吩咐宦侍:“備車!朕要去慶壽宮探視太皇太后。”

篇七 汴京 慶壽宮

皇室的紛爭出現在太皇太后的病榻前 母子頂撞,兄弟反目 太皇太后把王安石的命運交給了“天命”裁決

太皇太后病重臥床的強烈震動,使皇帝趙頊心中翻滾的痛苦、焦慮、憤怒、歉疚強烈地相互撞擊。在皇后為他匆忙地束髮、整裝、著履中,他仍在昏亂地想:馬可換,但司馬光肯不肯在這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並拿得出一個萬全的應變方策來?他心裡默默地叨唸著:韓維,你的洛陽之行,何其如此遲緩啊……

宦侍輕步走進內室,稟奏說:車輦已經備好。

趙頊一聲吁嘆,在幾個宦侍、宮女的簇擁下,走出了福寧殿。

夜已近二更,微風吹拂,四周一片寧靜,殿宇廊簷下閃亮的一排紅紗宮燈和長廊裡川流閃亮的燈火,更襯托著這夜色的蒼茫。皇帝趙頊立於丹埠,仰望著夜空中的繁星,以手撫心,默默祈禱上蒼:上天,朕已知過了,快起風吧,快生雲吧,快落下一場復甦萬物的雨霖吧……

皇帝趙頊正要與皇后登上車輦,忽然發現翰林學士承旨韓維出現在燈光閃亮的長廊裡,提袍端帶急匆匆地正向他走來。趙頊情不自禁地舉步向前,迎接這位奔波勞累的臣子。

紅紗宮燈照映著丹墀,風塵僕僕的韓維,拖著連日顛簸已顯疲憊不支的身軀,跪拜在車輦旁,叩頭觸地,高聲向皇帝、皇后請安。

望著灰塵被面、汗水溼衣、氣喘吁吁的韓維,皇帝趙頊竭力穩定著怦怦跳動的心,卻收攏不住滾到唇邊的急切話語,他問道:“司馬光何時進京?”

韓維抬起頭來,張口而語塞。司馬光寫就的《論朝政闕失狀》是“故諫”重奏,還是三年前那種不改不移的態度,皇帝不停止“新法”,他是不會返回朝廷的。可這該怎樣向皇上訴說呢?

趙頊以為韓維因勞累而氣噎:“卿莫急,從容道來,司馬光何時可以到達京都?”

韓維情急,忘卻了這是在丹墀下的黑夜,急忙取出司馬光寫的《論朝政闕失狀》呈上:“稟奏聖上,司馬光灑淚作書,訴其所思所想,呈聖上明察明斷。”

趙頊急忙接過表狀,夜色茫茫,看不得,急忙攙扶韓維,問道:“司馬光應變之策要旨何在?卿可口述!”

韓維根本不知這幾天內朝廷局勢的急劇變化。既不知王安石的咆哮御堂,也不知《流民圖》闖入大內,更不知太皇太后的“重病臥床”和皇帝心中已經產生的那個“罷逐王安石、起用司馬光”的設想。他只想如實托出司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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