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3 / 4)

小說:汴京風騷 作者:莫再講

此刻的焦慮,也完全清楚王安石這一決策的重大關係,但他不願放過這次個人顯示才幹的良機。他雖然痛快地答應了王安石,但心裡真正謀劃的,是如何在此次“複查”中取得皇上的更大信任。

“不能蒙在鼓中昏昏應變。”王安石最後召來了御史中丞鄧綰、監察御史裡行舒亶、同判太常寺李定,詢問諫院、御史臺和朝廷百官的動靜。

鄧綰,字文約,時年四十六歲,四川成都雙流人,原為寧州通判。熙寧二年“變法”開始,他上書王安石,極力讚頌“變法”,被王安石調至京都,由集賢院校理、檢正中書孔目房。同知諫院、侍御史雜知事而迅速遷升為御史中丞。

鄧綰首先一針見血地指出:“千萬流民湧入京都,已動搖了朝廷百官對‘變法’六年來所有成就的信賴,把三年前關於均輸法‘官商勾結’和青苗法‘抑配貸款’的老帳又翻弄出來了。諫院、御史臺一些原來支援‘變法’的年輕官員,已流露出對司馬光、蘇軾的懷念,人心在變!而藏匿於心底不露於言表者,只怕大有人在。現時的情狀是,只要有一點兒火星迸濺,就會燃起一場大火。俗話講‘家貧出孝子,國難見忠臣’,可歷朝歷代的事實是:家貧孝子少,國難奸佞多……”

王安石靜聽著,默然不語。

李定,字資深,揚州人,時年四十七歲,原為秀州判官。熙寧二年“變法”開始,進京謁見王安石,極言“變法”之必要,被王安石薦於皇帝趙頊,由集賢院校理、檢正中書吏房、直舍人院,而遷升為同判太常寺。

李定在王安石皺著眉頭時,開口就說出了一個驚人的訊息:“前天深夜,翰林學士承旨韓維,悄悄驅車去了洛陽……”

王安石神情悚然。

舒亶神情緊張地詢問:“訊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李定望著沉思的王安石,嚴肅地說:“韓維的洛陽之行,肯定是奉旨而出。這似乎表明,聖上的心已悄悄轉向司馬光了。天災不足慮,哪個朝代都有旱澇螟蝗之災,執政者應盡力補救,以減輕黎庶之苦,實在無力,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老天爺總歸是要下雨的。流民入京不足慮,萬八千人喝的稀粥,朝廷還是供得起的。拿出幾萬斛粗糧碎米,也夠打發幾個月了。實在不行,拿京城裡的幾個大戶開刀,也能榨出幾萬斛糧米來。朝廷百官的彈劾參奏也不足慮,現時的二府、三司、諫院、御史臺,還沒有出現像司馬光、蘇軾那樣令人敬畏的人物,就是讓他們放開嗓子喊,只怕也喊不塌天。現時最可慮的,是皇上遇災慌神,遇亂思遷。如若司馬光再不甘於寂寞,藉機圖進,落井下石,朝廷形勢就很難說了……”

王安石的神情顯得更為憂鬱、陰沉了。

舒亶,字通道,浙江明州慈溪人,時年三十三歲。原為臨海縣縣尉,因勇於任事,政績頗佳,“變法”伊始,被王安石調進京都,授予監察御史裡行之職。

舒亶此刻似有意與李定相呼應,立即從懷中取出一部《錢塘集》,雙手呈於王安石面前,言詞激烈地道出了一個更為可慮的現實:“朝廷這場紛爭的出現,表面看來,是由十月不雨的天災引起的,其根子,可能是來自後宮。這本《錢塘集》在前幾天突然接版行世,而且很快哄響京都,朝廷百官、文人墨士立即唱和叫好,並借其詩集中的一些詩句,發洩對新法的不滿,決不會是偶然的。我們千萬不可忘記,這部《錢塘集》是駙馬王詵出資按版印刷的。而這個王詵,正是蘇軾的密友,正是司馬光道德文章的崇拜者,而且上通後宮,下達文壇。現時的一切跡象表明,韓維的洛陽之行和這部《錢塘集》的行世,可能都是有人在暗中策劃……”

鄧綰、舒亶、李定這三個人物,是“變法”六年中湧現出的一代“俊彥之大”的代表,他們都以敢於衝鋒陷陣的勇氣,贏得了王安石的青睞,現時已成為“變法”派中僅次於呂惠卿、曾布、章惇、呂嘉問的重要成員。由於近一年來呂惠卿、曾布、呂嘉問之間的內爭日益顯露,舒亶、鄧綰、李定對王安石的影響也就日益增強。也由於他們都是在“變法”大潮中隨著潮流浮上來的,在這六年“變法”與“流俗”的生死相搏中,他們似乎都不曾精研“變法”的宗旨和內涵,而是熱衷於爭鬥方式上的陶冶。他們已習慣於以“流俗”為物件,以司馬光、蘇軾等人為靶子。

鄧絡、舒亶、李定離開之後,他們留下的答對和進策,猛烈衝擊著王安石。

“根子在後宮”。這個分析有道理。王安石認真思索:“變法”已有六個年頭,各地機構已經完備,州府官吏已明宗旨,九項新法已經推行,天下人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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