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輸法”、“青苗法”、“募役法”、“市易法”、“免行法”、“農田水利法”、“將兵法”、“保甲法”、“方田均稅法”等九項措施的設想。
這一整套新法表明,王安石要摧毀和抑制官僚、富商、豪強無情無厭的兼併盤剝,防止因財產分配日益懸殊而引起的天下大亂,維護社會的穩定,達到“民不加賦而國用饒”的設想。新法還表明,王安石要扶持農戶、增加貸款、減少差役、興修水利,使百姓能安於田壟,以發展生產,達到“增天下之財”而富國強兵。
王安石的氣派,給人以“天下太平可立致,生民成被其澤”之感。王安石的辯才,不由人不信,實現美景並不需要很長時間。於是,皇帝拍案叫好,群臣舞蹈相慶,延和殿變成了酒肆。君臣紛紛舉杯執著,視明天已如盤中佳餚。蘇軾、司馬光也在舉杯,儘管他倆不相信“太平”會如此容易地“立致”,但也盼望能夠出現一個如此容易“立致”的“太平”。
四月的青杏變黃了。王安石按照他藐視一切的性格,撇開了兩府大臣和三司官員,遴選了他“信其才智”的劉彝、謝卿材、侯叔獻、程顥、盧秉、王汝翼、曾伉、王廣廉等激進骨幹,作為“制置三司條例司”的巡察使,率領大批官吏分赴各地,瞭解賦稅利弊,勘察農田水利現狀,準備推行新法。
巡察使和巡察官吏震動京都的馬蹄聲,立即使二府、三司“歡呼叫好”的大臣們警覺了,醒悟了,反感了:二府靠邊,三司曬乾,“制置三司條例司”侵權啊!“百官失其職”!怨言卷地而起,朝廷一夜之間出現了混亂。宰相富弼裝病,副宰相趙捤κ鄭���臁爸浦萌�咎趵�盡鋇某律��餐迪脅輝倮硎隆V��飧�攔��②曬倭蹣�⑶�ㄆ褚常┑熱朔追諮銑首啾恚��饋爸浦萌�咎趵�盡鋇暮戲ㄐ院捅匾�浴M醢彩��迫綰緄牡諞喚盤咴諏艘豢榻縭�稀�
王安石畢竟是王安石。也許他不覺疼痛,也許他疼得咬牙,忍痛不語,總之他依然毫不畏懼地跨過界石,向前走去……
五月的石榴放花了。王安石突然決定變更科舉考試製度,罷詩賦帖經墨義,以經義論策取士。並徵得趙皇恩准,諭令館閣(史館、昭文館、集賢院、秘閣)議行。
宋代科舉,是選拔官吏的唯一途徑。考試內容為詩賦、帖經、墨義,詩賦以聲韻對偶定優劣,帖經、墨義以熟悉程度為高下。死記硬背,熟悉程度不能考察一個人的德行,不能判定一個人的才能。
王安石也許有感於“變法”人才的缺乏,想從根本上加以解決。但舊法實行已久,今突然要予以廢除,不僅館閣官員毫無準備,二府、三司、諫院、御史臺的一些官員更是驚詫。於是,他們以學子的代言人自居,上表參奏:學子們寒窗十年,背誦經書;投師拜友,鑽研詩賦,現時突然變更而試以新的課題,不是成心要斷送這一茬學子的功名前程嗎?中樞重臣們的撂挑和二府三司官員的反對,諫院、御史臺一些官吏的藉機渲染、借題發揮,喧喧嚷嚷,滿朝風雨,直向福寧殿飄去,年輕的皇帝趙頊被驚動了。
王安石又一真知灼見、超越群臣的選才主張,又遇到聲勢浩大的挑戰。
五月二十日清晨,一道詔令由大內傳出,送進外城西岡的蘇府:今日午時正點皇上要在瓊林苑召見蘇軾。
蘇軾毫無準備,呆坐在臥室外間的一張藤椅上,急遽回想自己三個月來的言行有無犯忌招禍之處。他一向胸無城府,又無每天作日記的習慣,半個時辰的苦思冥想,仍然茫無頭緒。
蘇轍沉默地坐在蘇軾對面的一張木椅上,睜大一雙焦慮的眼睛,似乎也在幫助兄長回憶反思。
蘇軾之妻王閏之初到京都,根本不知官場風雨、宦海波濤的險惡,更不明白皇上召見這樣的榮耀禮遇,怎會使夫君如此痛苦,心裡一通胡猜亂想。
此刻,蘇軾忽想起一事,低聲連連自語:“失言了,失言啊……”
蘇轍忙問:“什麼事情?”
蘇軾魂歸正位,回答說:“前日子厚來訪,談及介甫諭示館閣議變更科舉考試之事,我曾隨口打趣:”通曉詩賦有何不好?介甫不也是從詩賦中選拔出來的嗎?‘“
王閏之舒了一口長氣,啞然一笑:“就是這句話啊,也值得如此愁苦,嚇為妻一跳。”
蘇轍卻驚慌了:“這也是誹謗執政啊!我擔心子厚會不會……”
蘇軾霍地站起,打斷了蘇轍的話:“子厚,密友也,斷不會出賣朋友!我們若有絲毫猜疑,也就是猥褻友情了。算了,再莫自尋煩惱了。”
任媽滿臉焦慮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