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汴京風騷 作者:莫再講

位’只是嚇人的牌子,‘權力’才是制人的刀子。‘權位’和‘權力’相濟而成的‘權勢’、‘聲勢’、‘時勢’,才是歷代有作為的人物成就事業的根本。現時,‘權位’皇帝授予了,‘權勢’卻需要在鬥心鬥智中爭奪,‘聲勢’、‘時勢’更須在漫長的歲月中營造。這個相濟而成的‘勢’,何時才能形成啊……”

呂惠卿火辣辣的言論,燒著了一向沉穩謹慎的曾布,他神情激動地附合:“朝廷積貧積弱之症,已非一日。積重難返,甘草、山棗之類的藥物,已無濟於事。現時正如吉甫所言,只能用大黃、附子之類的猛藥,方能奏效於沉痾……”

曾布,字子宣,江西南豐人,時年三十三歲,任集賢院校理之職。其人頗有才智,但胸無主見。其兄曾鞏,是王安石的密友,曾布以其兄的關係,得入王安石的門下。

曾布喋喋不休地說著,王安石微笑靜聽。一旁,謝景溫也有些按捺不住。

謝景溫,字師直,富陽人,時年三十八歲。其妹嫁給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禮為妻。其人性格激進,博覽強記,頗具辯才。因其屢舉不仕,對現行科舉考試製度不滿,常言“現以死背明經取士,只能疏漏人才,專取呆才。此弊不除,士人將為書蟲矣”,故鶴居故里,誦究雜學。今年年節,他進京探望妹妹,居王安禮處,朝夕會王安石於花園,散步交談,話意投契,過從日益密切。

曾布沙啞之音剛落,謝景溫清朗之聲即起:“吉甫之論精闢,子宣之言篤實。商鞅之所以興秦,權逾百官,是以所向無敵;賈誼之所以憂漢,兩手空空,是以淚滴斑竹。願介甫叔以霹靂手段,建不世之功……”

王安石靜聽著,慢慢閉上了眼睛,進入更深一層的思索:“談何容易啊!在自己的頭上,畢竟還有著一個年輕的君王,而這個年輕的君王,有著一顆不定性的心。一經風吹浪打,誰知又會怎麼樣的變動呢?曾公亮這些老臣是暫時失寵了,但能一下子攆出朝廷嗎?‘事權分離’、‘分權而治’乃大宋皇帝駕馭群臣的傳家信條,是決不可孟浪參奏自招滅頂的。鹽鐵、度支、戶部掌管著全國的財務,皇室的親信臣子身居這三個部門的要津,不就是為了保證皇室的無度享用嗎?更換這些官吏,無異火中取栗啊。”

章惇對謝景溫和曾布的議論微微搖頭,他插了一句:“介甫公初獲恩寵,任重道遠,還是不要樹敵過多為是。”

謝景溫冷聲一笑,說:“‘樹敵過多’?‘變法度,易風俗’,原是翻天覆地之舉,能不樹敵嗎?大明方升,豈懼漫雲薄霧;聖命在肩,豈能望而生畏!”

章惇不多理睬謝景溫,抬頭向王安石望去。王安石仍在閉目自忖:“是啊,何必要過多樹敵呢?天下的路都是彎曲的,繞著道走路雖費時費力,但畢竟可以避免村犬的吠叫、村夫的懷疑和村丁的盤查。吉甫、子宣、師直,你們真的沒有想到‘掩人耳目’這樣一句俗言俚語嗎?”

王安石隨著謝景溫高談闊論的終止,驀地睜開眼睛,向他的弟弟王安禮。王安國投去詢問的目光。

王安禮,字和甫,時年三十四歲,任崇文院校書之職。為人謙和,處事沉思而後行。昨天夜裡,聽到兄長被授予參知政事,並主持“變法”,他的思緒一下子亂了。大宋百年由輝煌而敗落的經歷,無盡無休地纏繞著他:大宋江山是太祖(趙匡胤)在陳橋驛兵變的吶喊呼叫聲中開創的。建國之後,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趙上日下火)挾天下要求“統一”之聲威,南征北伐,用了十八年的時間,消滅了吳越、南唐、荊南、南漢、後蜀、北漢等割據一方的小朝廷,結束了自唐代“安史之亂”之後二百多年的分裂局面,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偉業。太祖皇帝畢竟是英明的。他吸取了歷史教訓,從各方面強化中央集權,以防止分裂局面的再度出現。在朝制上,他以“事權分離”之策,設中書門下、樞密院、三司使以分散宰相的權力,使民權、軍權、財權分立而聽命於皇帝。在財政上,他以“不立田制”之策以發展生產,特設轉運使掌握州府錢財,以加強皇帝對財政的控制。在養兵用兵上,他以‘兵將分離’、‘內外相維’、‘守內虛外’之策,藉以避免將帥的威脅和割據。正是這些朝制的實施,保持了大宋朝廷的百年無事。歲月流逝,年久的朝廷老朽了、腐敗了,百年輝煌終於衰落了……

今天,兄長要主持“變法”,要追回那逝去的落花流水,能成功嗎?呂惠卿剛才的一派主張太狂妄了,足以擾亂天下;曾布的言論只是呂惠卿的註解,沒有新鮮東西,但一個一向沉靜穩重的人突然變得焦躁激動,似乎也不是吉兆;大舅哥謝景溫又無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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