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夏季,水流並不大,稀稀落落的沉在這水潭之中倒也安靜。查文斌席著水潭邊緣而坐,這種時候他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一個等字便是了。
幽幽的古箏聲響起,那琴聲遠近高忽,或悠然,或激昂,教人聽的倒有幾分入迷。查文斌合著那彈奏的節拍將手中的七星劍不住的敲打著,若是瞧了以為他在聽音樂,卻不知他的右手一直牢牢抓著劍柄,隨時便可出鞘。如此風雅之事會出現在荒山野嶺,而且還是這個時辰,開什麼玩笑?
琴聲落地,查文斌起身鼓掌道:“好曲子。”
“多少年了,你倒是第一個能完整聽完的人。”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查文斌轉頭一看,在那瀑布的下方,以為身穿紫金道袍的男子正笑看著自己。
“你既有此雅興,我便樂得做個聽客,曲子也聽完了,該好好說道說道了吧。”
“都是修道之人,道友大可不必動怒。”那人起身,對查文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請隨我來。”
他講查文斌帶到那水潭邊緣又說道:“查先生,你可看見這水中有什麼?”
這水潭他先前便看過了,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於是便答道:“有話請講明。”
那道人也不惱,接著又對查文斌說道:“查先生,你在抬頭看看天上有什麼?”
查文斌抬頭一看,天上有一輪明月正當空,隨即他立刻明白了,再低頭一看,果然這水中絲毫不見月亮的倒影。
“太虛幻境!”查文斌失聲大驚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白道人呵呵一笑,指著那水中說道:“莫要急,你且再看!”
查文斌低頭一看,那水潭中正倒影著天上明月,隨著水紋的波動而肆意變換著。
“我此番肯現身,只是因為查先生確為天道奇材,若是流連人間,最終也不過是鄉間小道一名。死後墜入六九天劫,永世不得翻身。你這輩子洩露了太多天機,上天已經不會再給你投胎做人的機會了,倒不如和我一起到這山林野地研修道法落個清靜自然。”
查文斌哈哈大笑道:“你是想勸我留在這裡陪一個死人講道嗎?此處夜晚八門全死,但凡有亡魂進來盡數被你拿去魂魘,你以魘修道,即使有所成,也不過是個魔鬼罷了。”
“何為魔?又何為道?你說來我聽聽。”
查文斌正色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講起。二就是不同,何為不同,就是陰陽。善惡,是一種對比,如同快慢,有快才知道慢,有魔才有道。你設局害人,便是魔,我要破局救人,便是道!”
不料那道人卻哈哈大笑道:“你四世為道,終究不過落得個天煞孤星的命。前三世,我都曾勸你與我同修,你卻執意遵守天道輪迴,到頭來天道又給了你什麼?我無力抗天道,便繞道而行,那些留下的人哪個不是心甘情願獻出魘,我為他們去除生前的魔障,使他們避免輪迴之苦,怎的到頭來,我成了魔,你反而是道?”
“在一世便修一世,天怨我,與我修道無關。天命歲難違,但也不是非不可破。你在此處用這個法子以為就能破得了天命麼?雖成魘可終究還是魔。”
那道士也不惱,說道:“你且再往這水潭裡看一眼。”
查文斌再低頭一看,那潭水裡有兩扇白光逐漸清晰,開始從水底慢慢浮出水面,一副對聯飄然出現: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還在他感嘆這水中的變幻無窮之時,那道人往水裡投了一枚石子,一圈水暈過後,對聯消失不見。
“文斌道友,無論成魔還是成道,終究不過鏡花水月,一切都是虛幻的罷了。我有這樣一個小小的世界,願意留下的人我便教他們留下,不再受那輪迴往生之苦,願意走的我也不強留。”
“不強留,你這八門陣法相守,攔在在陰陽路上,何人又能走得了?”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有幾人能熟知這裡是八門全死?你懂陣法,所以你看過去八門全死,這陣法自然就奏效。若是不懂的人呢?只不過拿這裡當做荒野林子,大搖大擺的也照舊能走的出去。同理,這條陰陽路,若是心中無牽掛,閉著眼睛一條道走到黑,出頭便是鬼門關。若是懷念過往,任你有再高道行也不過是在原地轉圈罷了。”
就像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很多現象無法解釋一般,魘的存在與其說是一種修為更為高階的鬼魂,倒不如說這是一個虛構的東西。既,你認為他存在的時候他便存在,你若當他不存在之時,他便不存在。就如這太虛幻境一般,進去感受到的人才能感受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