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色又恢復了。“這麼說他們還沒到這兒?那些獵手?”他喘息著說道,話裡的方言一下子沒有了。
“原來你會說這兒的話!說不定你能說得讓我明白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吳老頭長出了一口氣,呼吸變得輕鬆多了。“即使是我們這種可憐的傢伙也必須活下去——至少我們覺得我們該活下去。”他的語調中充滿悲傷。“有錢人大吃大喝的時候,總會有點麵包屑掉到桌子底下的。人鬥不過肚子呀。就為了這,我們才辛辛苦苦地趕了這麼多路,穿越這可怕的荒漠去參加勝利慶典。一路上忍著渴,還遭到獵手的追逐。我們已經看到三個人死於他們的這種運動了。”吳老頭說到這兒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莉兒晃了晃腦袋,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微亮。“這班天殺的、挨千刀的獵手。那幾個死了的都有跟你一樣的手槍,全都是陌生人。”
“奇怪,”吳老頭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們居然會有單粒子手槍。埃戎對這種武器看管得可緊了。”他斜眼瞅著霍恩。霍恩迎視著他的目光,手臂交叉著抱在胸前,雙唇緊閉成一條直線。“很多人死了,”吳老頭接著說道,“而我們卻穿越了荒漠,躲過了獵手,明天就能到達廢墟了。到了那兒我們會找到辦法多活幾天的,是吧,莉兒?”
霍恩眨了眨眼。
“弱者被殺死,強者才能生存。”莉兒冷冷地說。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四下的地面,那隻瓶子裡的東西已經早就灑到了塵土裡。“啊,可愛的,可愛的酒啊!全沒了,全沒了。”一大滴眼淚在她的眼眶裡轉了轉,然後落到了吳老頭的綠色襯衫上。
突然吳老頭跪倒在地爬了起來。莉兒拍打著翅膀飛到了空中,用沙啞的聲音抱怨著。吳老頭跪在火堆的灰燼邊,朝罐子裡張望著。“燉雜燴沾上灰了,唉!不過說不定有些還能吃。”他掏出一把破舊的湯匙,小心翼翼地撇掉浮在湯麵上的東西,甩到地上。然後再舀起一匙送到唇邊,帶著評判的神色嚐了嚐。“雖然髒了,可還能吃。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我們的生活一樣。陌生人,你差點把它們全毀了。”
“我叫霍恩。”他的手一揚,一張發光的水晶碟片旋轉著飛向了空中;吳老頭很熟練地接住了。“我從不欠人任何東西。”
“一枚5克倫,”吳老頭把鑲著金邊的碟片舉到眼前說道。天上的雲開始散開了,從罅隙中透出幾縷星光來,“而且是真的。漂亮的新董事。美和價值難得的結合。用這來賠償給我們造成的麻煩可是綽綽有餘了,是嗎,莉兒?”吳老頭把硬幣收進了寬大的衣服裡。
“美對空的肚子有什麼用呢?”鸚鵡嘟囔道。
“莉兒看問題就跟蚯蚓一樣。”吳老頭開始把燉雜燴舀到兩個邊上有缺口的塑膠盤子裡。他把其中一個遞向霍恩,“給,你付過錢了,應該有你一份。”
霍恩猶豫了片刻,然後走過去接下了食物。他退回到石崖邊,蹲了下來,等待著。吳老頭對霍恩的戒心毫不在意,把粗粗的手指伸進雜燴裡吃開了。過了一會兒,霍恩也開始吃了。雖然時不時地會有東西咯著牙,燉雜燴倒是出人意料地好吃。小肉塊還辨得出來是兔子肉,其他東西是什麼就吃不出來了。
一會兒就吃完了。霍恩舉起盤子湊到嘴邊,讓最後一滴肉湯都順著嗓子眼兒流了下去。這麼多天來,他的胃第一次有了溫暖和充實的感覺。他疲倦異常,懨懨欲睡,緊張的肌肉和神經也鬆弛了下來。他的體內升騰起一股暖意,使他想要對這位胖老頭和他的鳥兒表示感激。
霍恩站直了身子,用崖腳下的沙子把盤子擦乾淨,輕輕扔到了吳老頭的腳邊。“謝謝。”他乾脆地說道。回到石崖邊後,他把油乎乎的手指在破爛褲子上擦了擦。然後,他重又蹲了下來,把身上的各種感覺調節到習慣性的、永無休息的戒備狀態。
吳老頭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把盤子推到了一邊。他轉向了身邊的手提箱,用身體擋住了霍恩的視線。待他轉過身來的時候,箱子已經關上了,而他的手裡又有了一瓶半升裝的酒。他猛喝了幾口之後,把酒瓶伸向霍恩,用探詢的眼光望著他。霍恩搖了搖頭。什麼東西也沒吃的莉兒急忙伸出爪子,抓住瓶頸倒過來就喝,清澈的液體咕咚咕咚地從喉嚨裡灌了下去。
吳老頭在一個很深的口袋裡摸索了半天之後,掏出了一塊壓扁了的菸草塊。他不厭其煩地把包布的一角弄乾淨,然後把它咬下,開始嚼了起來,眼睛眯得只剩了一條縫。
霍恩研究起他來。上一個他見到過的又嚼菸草又喝酒的人很快就死了。霍恩自己曾一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