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父子相見的興奮,只是淡然道:“起來說話。”
袁承志起身,看到父親攤開地圖,指著上面幾個點說道:“西夏軍已經到了這裡,這裡,下一步就是潼關了。”
袁承志大驚,怪不得父親連寒暄都沒有就直接進入正題,原來軍情已經緊迫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西夏軍就從嘉峪關一路殺進來,沿著千里河西走廊飛速東進,轉瞬克了蘭州、寶雞、西安,現在竟然打到了潼關門口,距離中原就只有最後一步了!
當初劉子光擔任徵西大將軍的時候,連戰連捷,以少勝多,兵出嘉峪關,一直打到西夏人的腹地哈密,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年時間,居然大翻盤,被人家打到了家門口,難道西軍十幾萬將士,數不清的大炮快銃,彈藥器械都是紙煳的?泥捏的?袁承志百思不得其解。
彷彿看出兒子的疑惑,袁崇煥放下地圖,沉痛地說道:“說起來都怪劉子光那廝,自己陰謀叛亂不說,還煽動河西之軍叛亂,為了防止養虎為患,為父只有扣押他們的糧草軍火,沒成想他們竟然不顧民族大義,悍然倒戈,引狼入室,領著西夏軍入關,蘭州守將劉宗敏奮起抵抗,無奈寡不敵眾,以身殉國,蘭州城內囤積如山的軍火物資盡入敵手,共計重甲戰車五十輛重炮一百門,八斤以下小炮五百餘門,火銃兩萬枝,炮彈子彈大米罐頭被服不計其數,這都是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啊!竟然白白落入敵手,成了屠殺我們的利器。”
袁承志只覺得頭懵了一下,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再也起不來,如此巨量的軍火落入敵手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了,西夏人本來就強悍無比,自噶爾丹以下個個用兵如神,悍不畏死,有著極強的野戰和機動能力,再加上紅衫軍叛賊的助戰,和如此海量的先進軍火,簡直……他不敢往下想了,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潼關天險,在重炮面前還不是豆腐渣一樣的存在啊。
看父親疲憊的樣子,想必是這些天來為了戰事耗盡了心神,看潼關城內諸軍,也是疲弱不堪,抵擋外虜的任務,就要壓在自己身上了。
袁承志定了定心神道:“父親不必憂慮,兒子帶來十萬生力軍,武器裝備都是一流的,我們合兵一處,定然能將西夏人擋在潼關外,另外電告朝廷,請他們再募新兵,製造軍火,我大明地大物博,人口眾多,還怕打不過小小蠻夷麼。”
袁崇煥嘆一口氣道:“如今朝廷混亂,有人正在窺測為父的軍權,倘若兵敗的訊息傳出去,怕是立刻就有人來摘印了。”
袁承志道:“父親何出此言,今上英明睿智,魏公公忠心彪炳日月,有誰敢對父親不利,兒子第一個不放過他!”
袁崇煥道:“這是政治,你太年輕,不懂的。”
袁承志不敢在父親面前強辯,只好低頭道:“父親見教的是。”然後抬頭四顧,問道:“長伯兄呢?”
說話問到了袁崇煥的痛處,他一巴掌拍在帥案上道:“吳三桂已經下獄了。”
袁承志驚道:“為何下獄,長伯兄勇冠三軍,孝聞九邊,乃是大明的柱石,是何人陷害於他。”
袁崇煥道:“罪名是勾結叛黨劉子光,為父清楚這孩子,絕不會和劉子光那逆賊有什麼來往,怕是在兒女私情的事情上栽了跟頭,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痴情了。”
袁承志點了點頭,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長伯兄家有嬌妻美眷,還是昔日秦淮河的頭牌,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是吳三桂常年累月在外征戰,紅杏不出牆才怪呢,怕是因為女人的事情惹到了某些權貴而下獄,唉,這種事情真是愛莫能助啊。〃
袁承志表面上黯然神傷,其實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絲竊喜,若論大明朝的少年英雄,劉子光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頭一號,那第二號就數有著“白皙通候最少年”之美譽的吳三桂了,現在這兩個人都完了,自然桂冠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國家處於內憂外患之際,正是真英雄大顯身手的好時候,西夏帝國傾巢而動,兵鋒直指中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啊,憑著手中十萬雄師,胸中數不盡的文韜武略,能做的可不僅僅是封侯拜相了,即便是另起爐灶,成就萬世基業也未可知啊。
“承志,你來看。”袁崇煥又拿起了地圖唿喚兒子,袁承志趕緊把飄遠的思緒拽回來,來到父親身邊,像模像樣的研究起戰略,但是內心的小算盤卻開始打起來了。
京城動盪,六部癱瘓,都察院御史但凡有些骨氣的都掛印而去,皇帝受了驚嚇,臥床不起,大權更加旁落,魏忠賢的權力達到了巔峰狀態,內閣在他手中如同玩偶一般,全國軍政都由他一手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