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轎子代步,你偏偏喜歡騎馬,市舶司衙門馬廄裡那匹大食神駿就是你的座駕吧?我看那匹馬恐怕沒有一萬銀子買不來哦,你可別說也有個家財萬貫的弟弟幫你買的。”
“這……”副提舉頭上也冒出了和張四喜同樣的冷汗,對欽差大人的發問無言以對。
劉子光很滿意這種效果,轉向程良珏道:“程大人,本官看這市舶司的問題頗多,尋常小吏居然能有如此鉅額的財富,光靠他們的俸祿不吃不喝攢一百年也沒那麼多啊,皇上命我巡檢江南,查的就是此等貪贓枉法,損公肥私之徒,我以為市舶司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審查,只要查處貪汙受賄,決不姑息,程大人以為如何?”
“全憑欽差大人做主。”程良珏面色冰冷的說。
市舶司和江南織造不同,江南織造雖然腐敗,但總有幾個乾淨的人,下層工人也都未參與其中,所以只要組織得當,是不影響生產的,可是市舶司從上到下已經爛透了,每一個官員,每一個差役都參與其中,不肯同流合汙的人早被清洗出去了,所以審查起來遇到的阻力相當之大。
首先是市舶司官員的集體抵制,雖然這是個五品衙門,但是人員比一般府衙還要多,光憑劉子光帶來的一百多個侍衛和三四個戶部的賬房,無論如何都開展不起工作,要找的卷宗找不到,想查的人抓不到,上海道按察司的官員也極力的不配合,更嚴重的是,審查工作遭到了廣大進出口商人的強烈抗議。
這種抗議可不是程良珏組織的,而是商人們自發組織的,市舶司被查,本來是件好事,但是影響到了他們的生計就變成了壞事,外面的貨物進不來,裡面的貨物出不去,車站碼頭積攢了大量的貨物,數千苦力也沒有了工作,原本雖然受到市舶司的盤削,但是總算有一套規則在執行,大家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是欽差大人這樣一查,大家連活路都給斷了,眾人無奈,只好湧到館驛外面鬧事,想欽差大人施加壓力。
總督府派來的兵丁們出工不出力,任由商人們衝擊著大門,索性這些人只是和平請願,他們不求別的,只求儘快恢復市舶司的運作,讓他們的貨物資金儘快週轉起來,對於這個始料未及的問題劉子光也有些著慌,不過很快他就有了對策,這還是胡懿敏給出的主意。
商人們的代表被請進了館驛,和欽差大人面談了半個時辰以後才走出來。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商人,花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他面色潮紅,好像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一走出大門就高聲喊道:“夥計們,欽差大有令,市舶司懿案未果之前,所有稅目都免收,不用公憑就可以上下貨了!”
商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確認以後才歡聲雷動起來,大夥一起面向館驛跪倒,唸叨著欽差大人的大恩大德久久不肯散去。
第二十五章 別不把欽差當幹部
劉子光以近乎於壯士斷腕的決斷將這場騷亂迅速平息掉,代價就是損失掉一段時間的關稅,這些關稅雖然數額巨大,但總歸是在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反正劉子光身後有胡懿敏和日升昌強大財力的支援,而市舶司的關稅是作為戶部向日升昌北伐大借款的抵押,就算鬧到朝廷也不用怕,唯一擔心的是上海道御史對劉子光的彈劾。
自從上回鎮武伯當堂暴打御史之後,大明朝每一個御史都把彈劾劉子光作為自己天賦的使命,這回鬧出欽差私自免收關稅的猛料之後,上海道的御史們像嗅到血腥的餓狼,頓時興奮起來,雪片般的奏本飛向京城,大力彈劾劉子光無故毆打提舉,造成市舶司癱瘓,還濫用權力,私自免收關稅影響了朝廷的財政收入,這種招數對於劉子光沒有任何作用,皇上是他的哥們,司禮監兼東廠的頭目魏忠賢和內閣首揆錢謙益都是他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不會在這時候和他為難,既然無所顧忌,劉子光也就放開了手腳,下令將所有不配合的市舶司官員關押起來,大刑伺候。
市舶司衙門內,幾個穿藍袍的市舶官員橫眉冷目坐在桌案前,對戶部那幾個賬房先生愛搭不理的,浩如煙海的卷宗賬本鎖在櫃子裡不往外拿,居然推說鑰匙丟了,剛開始賬房們還和和氣氣的和他們講道理,後來乾脆找來侍衛直接砸鎖,成千上萬的賬本千頭萬緒,沒有市舶司相關人員的指引,外人根本摸不到線索,儘管幾個老帳房都是經驗豐富,但是面對這種賬本也沒招,根本無從下手。
事情報到欽差大人那裡後,一句話就解決了問題,“凡是阻撓或拒絕對調查提供便利者,一概以貪汙同案犯處理。”這一手太狠辣了,充分體現出了封建社會辦欽案的特色,那就是不講道理,不講證據,老子說的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