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錯誤不能犯兩次,所以還請程總督帶我去市舶司看個究竟吧。”
“遵命”程良珏忍住怒氣道,斜眼看了一下已經被拖到堂下的小舅子,陳子昂被扒掉了蟒袍,露出雪白的絲綢內衣,正趴在地上捱打呢,毛竹板打在他粉嫩的屁股上,猶如打在程總督的心尖上,每一聲慘叫都引得他眉頭狂跳。
劉子光看在眼裡,樂在心頭,看來埋伏在總督府的東廠密諜沒有說謊,這個小舅子在程良珏心目中的地位比那幾房小妾都要高。
蘇州府的前車之鑑,上海道自然全盤吸取,劉子光從總督府去往市舶司的路上,沒有一個小攤小販,連路人都很稀少,每隔十幾丈就有一個穿深綠戰袍的巡城淨街司差役在站崗,看見欽差的杏黃旗過來就下跪行禮,看起來煞有介事。
到了市舶司門口,只見十幾個紅光滿面的商人正井井有條的排著隊,辦事的差役也是笑容可掬,做事利索。劉子光知道這都是安排好的演員,所以他根本不去管這些商人,徑直去了提舉坐堂的地方,欽差大人坐在公堂上,拿起市舶司的花名冊細細看了起來,程良珏和一干官員陪坐在堂上奉茶,雖然茶几上放著的香茶,手裡夾著的雪茄都是定神的好東西,可是官員們卻一點都做不到氣定神閒,這個欽差大人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不知道安排的這些假象能不能騙過他。
果然,看了一會兒花名冊,欽差大人就開始找茬了:“把負責查驗貨物發放公憑的吏目張四喜傳來。”
不一會兒張四喜帶到,他身穿低階文官的青色袍子,規規矩矩的給欽差大人見禮,搭眼望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吏而已。
劉子光卻不問他任何公事上的問題,而是問了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張四喜,你家裡有幾口人啊?”
“回大人,下官家裡上上下下共有一十五口。”
“以和為生啊?”
“回大人,除了下官的俸祿之外,家裡在松江府還有十畝棉田,每年能貼補些家用。這全都靠皇恩浩蕩……”
張四喜有些奇怪欽差大人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家庭生活,原本死記硬背的一大堆進出口貿易的資料都沒用了,早知道就不那麼辛苦去背了,好幾個晚上沒睡覺呢,連新娶的第八房小妾都沒來得及好好疼愛。
“你一個不入流的吏目,每年的俸祿不過百兩紋銀,再加上十畝棉田的收入,也不會超過兩百兩紋銀,而你去年新蓋的江景宅子裡,據說一根南洋進口的房梁木料都要一千兩銀子呢,整座宅子造價超過五萬兩銀子,請問你是從哪裡來的這筆銀子?”欽差大人的話音雖然輕柔,但是字字都像尖刀一樣紮在張四喜的心窩上,斗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冒出,還沒來得及申辯,欽差大人的第二個問題又丟擲來了。
“你家裡的人口好像也不止十五口吧,聽說你光小妾就娶了八房,兒子女兒生了九個,這些人丁加起來就有十七個了,你可別告訴我你的爹孃不算人。”
張四喜的後背都溼了,沒想到欽差大人連他這個小吏的底細都摸得這麼清楚,可見人家是有備而來,再怎麼解釋也是於事無補了,他將求助的眼神望向旁邊低頭喝茶的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依舊吹拂著茶杯上的熱氣,根本不理睬張四喜的求助,其實此刻程良珏的內心也是一片翻騰,南廠果然名不虛傳,在這些特務面前,尋常人等就是透明的存在。眼下人家把張四喜作為突破口,如果能證明張四喜貪汙,那麼他們就有理由查問市舶司所有的官員,把他們的底細都翻出來,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哪個市舶司官員身上不能揪出幾條線索,引到上海道的各級官員身上,這麼查下去,早晚把全上海的官員都牽連進去。
程良珏沒說話,他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對策。旁邊一位市舶司的副提舉到站出來幫張四喜說話了:“啟秉欽差大人,張四喜有個弟弟叫張五喜,是做出口棉布生意的小老闆,此人收入頗豐,接濟一下當哥哥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五喜,自從張四喜進了市舶司才開始做出口棉布生意,短短四五年時間就家財鉅萬,而和他同期開始做棉布出口的商人裡,能做到家財萬兩就算不錯的了,接濟哥哥,哼,我看是哥哥利用職權接濟弟弟才是。”劉子光早已拿到了張四喜貪贓的證據還有其家庭的具體情況,那副提舉提到張五喜,分明是往刀刃上撞。
副提舉也意識到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敢再說話,唯唯諾諾的想退到後面,劉子光卻不想放過他,眯眼看了此人一眼道:“閣下就是市舶司副提舉胡明大人吧,久聞胡大人是個馬痴,別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