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帶。
李鵬的一千人馬來的速度之快超乎劉子光的想象,也出乎了上海道所有官員們的意料,當第一個蘇州千戶所的官兵踏出火車車廂的時候,車站只有零散的幾個巡城淨街司的差役在巡邏。
俗話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性格柔和的蘇州男人們都去賺錢了,才不屑吃糧當兵呢,昔日洪武皇帝開創的軍戶制度早已廢止,蘇州千戶所計程車兵大部分不是本地人,也不是世襲軍戶,而是中原逃難的農民,而且是那種性格兇悍粗俗的農民,丘八們大咧咧的站在上海站的月臺上,看到光潔乾淨的地面,總覺得缺點什麼點綴,於是一口濃痰“呸”的一聲噴了上去。
“儂,鄉戶擰,隨地吐痰,罰款一兩銀子!”一個巡城虎聽到吐痰的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抽出棍子大喊起來。上海站的規矩大,腳底板掉泥都要罰款,何況是隨地吐痰呢,很多到上海淘金來的外鄉人就吃了這個大虧,一下火車就被罰光了盤纏,這也是巡城虎們的一條生財之路,一月下來,銀子撈的可不少,不比外面那些掀攤子的兄弟差。
蘇州來計程車兵們都沒披甲,只是穿著靛藍色色平紋棉布的戰袍,頭頂紅纓氈帽,藤牌和竹棍丟在車上還沒往下拿,看起來和來上海打工的苦力差不多,聽到有人拿著棍子對自己唿喝,當兵的只是斜眼瞅了一下,沒理會,直接轉身衝著火車道撒起尿來。
巡城虎大怒,木棍迎頭就砸了過去,當兵的聽見風聲順勢一躲,棍子砸在肩膀上,倒沒有多大傷,就是一泡尿都灑在褲子上了,可巧這人是個小旗,手底下也有十號大頭兵,當時就急了,一邊扭著巡城虎暴打,一邊高喊兄弟們抄傢伙。
幾個巡城虎看見兄弟捱打,趕忙揮舞棍棒過來支援,其中一人還把兩隻手指塞進嘴裡,打了一個尖利的唿哨來召喚附近的同伴,二十多個車站巡城虎聽到唿哨迅速集結了過來,深綠色戰袍的巡城虎和靛藍色戰袍計程車兵湧到一起,最前面的人互相推推搡搡,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嘴臉,巡城淨街司直屬於總督衙門,雖然這些人沒有朝廷的編制,但是穿著官服,胸前繡著補子,加上長期欺壓平頭百姓得來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他們覺得自己很厲害,天是老大,他們恨不得當老二,蘇州千戶所的這些丘八也不是好鳥,經常鎮壓工人出身的一幫暴徒能是什麼良善之輩。
針尖對麥芒,兩撥人就算鉚上了,巡城虎們已經發現對方不是什麼苦力,而是成建制的軍隊,人數比他們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現在他們二十多條巡城虎已經淹沒在店藍色的海洋中,但是職業榮譽感讓他們挺直了腰桿,就是不服軟。
“冊那,儂是哪裡的隊伍,敢到阿拉上海撒野,叫你們營官過來見阿拉。”巡城虎們的頭目本身就是個地痞,原來專門吃火車站一帶的保護費什麼的,自以為見多識廣,膽子比熊膽還大,再加上胸前有個猛犬的補子,更加不把這些不入流的大兵放在眼裡。
“操你媽的,就憑你還想見我們營官,打了人就得賠銀子,老子是朝廷官軍,哪能受你們得欺負,這傷沒有一百兩銀子賠償,你們別想走。”小旗揉著痠麻的肩膀,根本沒買巡城虎的帳。
巡城虎的頭目特意挺了挺胸膛,將胸前的猛犬徹底的展現出來,傲然道:“老子可是文官,你們看清楚了,武人毆打文官是什麼罪名還用老子教你們嗎?”
“什麼狗屁文官,老子看你就是條狗,不賠銀子還敢疵毛,弟兄們給我打!”小旗是兵痞出身,奉行打了再說的道理,看到對方一副牛比轟轟的嘴臉就心裡來氣,拿過手下遞過來的竹棍就打將過去。
蘇州衛的戰鬥素養都是在鎮壓手無寸鐵的江南織造的工人們時鍛煉出來的,在蘇州的時候可能還算是戰鬥力強勁,可是和上海的巡城虎比起來就遜色多了,畢竟人家有著多年對付武裝小販的戰鬥經驗,單兵作戰能力和協同作戰能力都非常強大。二十多個巡城虎居然硬生生從上百名士兵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想車站外退去。
第二列火車進站,更多的蘇州衛士兵抵達上海,千戶李鵬也在幾個百戶的簇擁下神氣活現的從軟座包廂上下來,下來之後便發現先期抵達的部下們有不少頭破血流的,還有幾個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呻吟,看起來傷得不清。
“誰把你們打成這樣?”李千戶大怒道,立刻有人將剛才發生的情況添油加醋向他描述了一遍,說上海的巡城小吏看不起咱們蘇州千戶所的兵大哥。
上海的小吏,那不就是和我大哥鎮武伯不對付的那幫傢伙麼?李鵬的腦子轉的很快,頓時明白這又是一個自己露臉的機會,當即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