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
“純粹的交流——你的意思是?”貝斯洛看見安西在點頭。“可是交流也許是一種表達,或者根本就沒有交流。”
“準確地說,是這樣的,所以我們從來不把它們稱做‘說話的魚’。”安西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把“會說話的魚”的內涵解釋得更清楚一些——費瑞人已經長時間地放棄了這種努力,而是簡單地接受了這種現象。‘它們交流……“安西說著,遲疑起來,”這只是一種感覺到的印象;它們交流對這個世界的感受。這種交流只發生在它們之間。這就是你必須知道怎麼聽的原因,否則,你是絕對聽不到它們的交流。“貝斯洛搖了搖頭:“我仍然不明白。我該做什麼呢?沉思嗎?”
“是的!”安西說道。“你沉思,讓各種美好、真實。快樂的想法充斥於你的心間。用你的思想把魚吸引到你這裡去,你為魚準備好一個地方,讓它們到你這裡來。”
“我明白了。我想著各種各樣美好的事物,魚就會游到我這裡來,如果它喜歡它所看到的事情。我們之間就有了交談。是這樣嗎?”
安西又笑了。他的笑,就像他的氣質一樣,優雅而迷人。“是的,就是這種感覺。”
“可我要說什麼嗎?或者我只是聽?”
“隨你怎樣,”安西告訴他。“大部分人都更喜歡單純地聽。那就夠了。”
“啊。”貝斯洛的眉頭因專心思考而皺了起來。“我想我現在明白了。請原諒,我並不總是這樣愚笨。”
“解釋一件事情比做這件事情還要困難,”安西說,友好地將一隻手搭在貝斯洛的肩膀上。“生活中有很多與之相同的事情,我們把恐懼和憂慮藏起來,可我們所需要的卻是安全與信任。”
“相信魚會說話,它們就會說話——許多事情都是這樣嗎?”
“許多事情都是這樣。‘”
“魚什麼時候來呢?我們還得在這裡等多長時間呢!”
“不長。也許一天,最多三天。”安西看見貝斯洛那不情願的樣子,補充說道:“你不要害怕等待。漁港是美麗的,你會沉醉其中。還有,誰都不會孤獨地呆在岸上。我根本就不理解你和薩塔拉必須分手的原因。”
“可怕!你理解嗎?我發誓,太可怕了!謝謝你,安西。你知道!”
安西迷惑地搖了搖頭:“你所說的那些事情,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說的話,那麼,地球一定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貝斯洛打量著鋪展在他們面前的寬闊河面,覺得它沉靜而深奧。此刻,山峰上的太陽雨正反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同落日一樣美麗。
他們周圍的費瑞人正在準備晚餐,輕煙嫋嫋地上升著,如同輕音樂一般清脆悅耳,飄向黑沉沉的天空。
“這麼寧靜,”貝斯洛品評道。“我熱愛這種生活。”
安西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眷戀。“你在地球上的生活和這裡不一樣嗎?”
“大不一樣。”
“你懷念那裡嗎!”
“懷念!”貝斯洛飛快地掃了安西一眼。“不,一點也不。我從來就沒有懷念過那裡。為什麼呢?回到地球上,我什麼也不是——一個大輪子上的齒輪而已,一個沒有名字的公蜂。我在那裡所做的一切,就是把曬圖從桌子的這邊推到那邊,抽取這幅圖上的資料,再貼到另一幅圖上,那簡直是地獄。”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我不懷念那裡。這裡才是我的夢想——這裡是天堂。如果你理解渴望之類的感情是什麼意思,我會感到吃驚的,你知道嗎?”
“怎麼會呢?我們對生活就滿足到沒有對更加完美的事物的渴望了嗎?”
貝斯洛聳了聳肩:“我一點也不懷念那裡。應該嗎?我是說,我在這裡生活的比回去更幸福。這裡……就像是一個我根本就不願意結束的夢,你明白嗎?我希望這個夢永遠永遠地做下去。”
“你說起天堂,”安西說道,“這裡不是天堂。你所說的那種生活,只有在我們無所不能的天父那裡才能看得到。如果說費瑞亞是美好的,那麼它的美好只不過是偉大的造物主美好的一個反射罷了。”
“我不關心它來自什麼地方,”貝斯洛回答說。“我只知道我要什麼。”他們沉默了一會兒。走到最後的一條船,轉過身來,開始向回走。“安西?”貝斯洛說。
“給我說點什麼吧。”
“說點什麼?”
“是真的嗎——所有你說的有關無所不能的天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