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訛了。那次我就發誓,絕不能再次受辱了。可是……”老皇帝悲從中來道:“誰知老了老了,又來了一遭。”
皇帝在自發感慨,陳恪當然要乖乖閉嘴,只聽趙禎幽幽嘆道:“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要大宋的內政不修、國力不振、軍隊萎靡,這一幕就會反覆上演。”
“……”陳恪默然,老皇帝絕對是明白人,可惜太明白了,就瞻前顧後,啥也做不成。
“但是這麼大個國家,之所以能運轉至今,是有無數的平衡在裡頭。想要做出改變,真是太難了,實在太難了。”果然,下一刻,老皇帝便自我否定道:“寡人老了,最近常有力不從心之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將來,在你們身上了……”
看到老皇帝這副頹唐的樣子。陳恪心下黯然,他知道,這是趙禎過度耽於女色所致。五十多的人了,整天耕耘不輟已是吃不消,哪裡還有什麼精力治國?
但皇帝也有他的苦衷,隨著日漸衰老,趙禎在子嗣之事上的緊迫感,也與日俱。何況他這兩年辛勤耕耘,也不是沒有結果……已經接連誕下七位龍女,就是沒有一個帶把的。
這已經不是運氣問題,已經讓趙禎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註定要命中無子。這種覺悟,更讓趙禎蕭索不已,也就愈顯老態了。
“寡人最近這是怎麼了?”意識到自己失態,趙禎自嘲的笑笑道:“說回正題。和遼使談判的事情,東西二府終於給出了丁卯——可以馬上開談,但人選上還有待斟酌。本來兩方都屬意司馬光,可不巧他正在病中。倒是宗績那孩子,主動請纓了好幾次……他已經完成了宗室學堂的學業,總要做點事的。但一上來就擔此重任,寡人放心不下,所以,陳愛卿,你是不是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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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繼續……
第三零四章 虛張聲勢(下)
從南燻門到宣德門前的御街,長達十里、寬為二百二十步,不僅是帝王鑾駕、鹵簿出入、諸國使者晉見的必由之路,也是大宋王朝繁華強盛的象徵。
御街大道兩側,是兩條玉石砌岸、晶瑩生輝的水道。時維初春,水中荷蓮翠綠生津,兩岸桃李芬芳、梨杏競妍,好一個春花爛漫的時節。今日春和景明,萬千花樹下人流如潮,文人騷客賞花吟詩,達官貴人攜妓遊春、浪子王孫尋花問柳、墨客書生鬻畫謀生,自然也少不了商販攤主大聲叫賣,乞丐扒手穿行其間……御街上一如四時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在禁軍護衛下,緩緩行在人流當眾。車上人一直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世情百態。直到他緩緩關上那扇窗,外面的嘈雜聲才漸漸變小。
“兩年不見,京都別來無恙。”一身緋色官服的陳恪,望著讓自己魂牽夢縈的汴京御街,幽幽感嘆道。
“變化還是很大的,只是表面上見不到。”他的對面,坐著紫袍玉帶,一臉嚴肅的趙宗績:“工商繁華、物價騰貴,民情也變得有些陌生了。”
“別說這是因我而起的。”陳恪苦笑著揉揉鼻子。
“就是因為你,滇銅入京之際,大戶之家紛紛大把撒錢,市面上的銅錢一下多了幾倍。”趙宗績正色道:“還能像往常一樣麼?”
“好啦,別那麼嚴肅。這應該只是暫時的波動,”陳恪笑道:“大宋的經濟總量擺在那裡,是承受的住的。”
“但願如此吧。”趙宗績低聲道:“你知道麼,這一年來,京城一直有一種言論,說你把滇銅引進國內,是變‘錢荒’為‘錢慌’。因為擔憂銅錢越來越不值錢。大戶們把幾十年積攢下來的錢財,一股腦拋到市面上。這不僅引起了物價飛漲、奢侈浪費,還使本就不富裕的百姓。變得愈發困窘。還說若不加以阻止,必然會引起民不聊生,出現大亂。”
“危言聳聽!”陳恪狠啐一口道:“市面上缺乏流通貨幣。是桎梏大宋幾十年的枷鎖,打破它,好處遠遠大於壞處,豈能因噎廢食!”頓一下,他才壓下火氣道:“我敢打賭,那些人誇大其詞了,等我回頭好好調研一下,是隻有汴京物價飛漲,還是全國都這樣。要是前者,那就是正常。若是後者,那才是不正常。”
“放鬆點,人紅遭人妒,這是難免的。”趙宗績笑笑道:“大宋朝過去兩年的風頭,被你一個人佔盡了。你說別人能不嫉妒?只要一出問題,自然就有人爭著抹黑你。”
“原來如此……”陳恪嘆口氣道:“我說,官家和富相公,都不提滇銅和錢荒這茬……”他是灑脫之人,不會為一件事而糾結,搖搖頭。便甩到腦後道:“不說那個了,先管眼前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