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蘇軾給他一拳道:“老是讓我演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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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返京還有一天路程,小妹不想惹父親生氣,一直躲著不見陳三。陳家兄弟只好和蘇家兄弟,聊起了別後的情形。
在蘇家兄弟居喪的二十七個月中,陳恪經歷了太多太多,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都一一道來,對大宋朝幾十年來,在‘太平盛世’掩蓋下的四伏危機,作了深刻的剖析。陳忱在地方上為官兩任,對官場上浮華因循、奢侈**之風更有深切體會,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給二位舅哥上起了為官的第一堂課。
聽得蘇軾兄弟心情十分沉重,子由嘆氣道:“我看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富足安康,還以為遇上千載難逢的盛世了呢。”
“哪有領土還在敵國手中的盛世?”陳恪搖頭道:“就算只考慮內部因素,前朝的‘鹹平之治’能算一個,但是真宗皇帝又親手把家業敗了。到了本朝官家,雖有振作之意,卻苦無救國良方,只能儘量求穩、勉力維持,可四十多年下來,國家基本成了爛攤子、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為什麼我們在民間,沒有太多感受?”蘇軾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碰上一位好皇帝,幾位好相公。”陳恪淡淡道:“他們壓著官府,不許向百姓伸手,想讓危機只在朝廷層面解決。”說著他嘆口氣道:“官府擾民少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過。但朝廷入不敷出數年了,已經在最大限度的削減開支。可該花的錢總得花,實在沒法子,也只能加稅了……”
言外之意,屁民們的好日子,已經快到頭了……
見將兩人說得都有些沉重,陳恪笑笑道:“我也不想一見面就說這個,但你們現在是名人了,必須得看清楚形勢,這個節骨眼上,千萬小心別亂表態。”
“那要是趙宗實的人找我們呢?”蘇軾突然冒出一句。
陳恪愕然。
“不瞞你說,來之前,張相公給我們寫信教導官場規矩,”蘇軾坦然道:“暗示我們,入京後要先拜謁韓相公、再拜謁劉內翰,這樣才能保日後仕途順暢。”頓一下道:“我想,張相公是不會沒來由,寫這封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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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晚的,不影響今天更新。
第三二零章 蘇家進京(下)(第一更)
城南南薰門外的玉津園,是大宋官家消夏避暑的園林。園內鑿池為海,疏泉為湖,內羅碧波,宛若天成。其間曲徑通幽,濃蔭密佈、亭榭錯落,繁花似錦,雖盛夏烈焰騰空,一入園中,便頓覺水氣沁涼,苔滑石寒,確是一處消夏勝地。
當今官家趙禎,號稱赤腳大仙下凡,雖冬日亦不穿鞋襪。其實,他這是內燥體質,最怕盛夏炎熱。因此每年夏日最熱的一段,都要在這裡度過。按說在汴京城外三百里,有一崇福宮,乃真宗皇帝的避暑之處,條件遠勝此間。趙禎小時候,每年都跟著劉娥去消夏,對每次的興師動眾、耗費巨大印象深刻,故而成年之後,一次都沒去過。
皇帝移駕玉津園這段時間,五日常朝照例舉行,只是由丞相主持。三省相和六部大臣有事便到玉津園奏報,沒事便不打擾官家消夏。不過這幾天,距離裁軍方案公佈日越來越近,京城局勢攪動不安,各方各面都很緊張,往玉津園跑的轎子,也就格外之多。
這天早晨雖不是例朝,趙宗績卻起得極早,天還摸黑,便坐轎趕往玉津園。不僅是他,還有另外幾名宗室子弟,也從京城各處趕來……他們都是宗室學堂中的佼佼者,學堂課業一結束,成績一般的宗室子弟,便被派到宗正寺任差,而他們幾個,則有幸在御前觀政。
儘管這是官家在大臣們的壓力下,才迫不得已的舉動……當然,大臣們是隻想讓一個宗子觀政的,但那樣就預設了那人的嗣君身份,這是趙禎不能答應的。於是趙禎玩起了摻水戰術,你們不是想讓某人御前觀政。又不敢明說是誰麼?那好。我就讓五個宗子,一起來觀政,優中擇優麼。誰能說個不字?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官家在拖延時間。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生一個的期望。
但幾個被選中的宗室,都倍加珍惜這個機會,實指望能開個鉅獎出來,落在自己頭上……如果官家最後,還是要在宗室中擇一人繼統,那必然是他們五人中的一個!
趙宗績抵達玉津園,亮明身份,直入禁內。此時天剛擦亮,長長的遊廊內。宮燈剛熄,四下黑黢黢的,他一個沒留神。竟和個太監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