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畫押,只等來日去縣衙備案,便可完成分家。
小心捧著墨跡未乾的契約,陳希世笑開了花,故作大度道:“二哥去收拾收拾吧,日後分家過日子,需要的事物多著呢。”
陳希亮點點頭,把那份保證輕輕吹乾墨跡,小心收入袖中,朝哥嫂一拱手,便抱起六郎,帶著三郎和五郎轉身出了正堂。
來到原屬於他的跨院,便見到紅腫著臉的大郎。
陳希亮關切道:“大郎;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二叔,”陳愉急切道:“最後怎麼辦的?”
陳希亮將手中那份契約,遞給了陳愉,抱著兒子推開房門。
陳愉展開那契約一看,登時傻了眼,追進去道:“二叔,你怎麼還是要了欠條……”
“……”陳希亮一邊將書架上的書裝箱,一邊淡淡道:“這三十萬錢,就算是給三郎買個清白吧。”
陳愉有些愣神,他才十五歲,還不明白人世間的險惡。但陳三郎卻已經明白了……那兩公母如此視財如命,為了獨吞家產,能不惜置親生侄兒於死地。如果靠一時言語上的上風,固然可以不讓他們佔到便宜,但事後緩過勁兒,必然心氣難平,萬一生出事端,可就麻煩了。…;
陳三郎雖然對這個世界瞭解的不多,但他靠著對人情世故的理解,還是猜了個**不離十……還記得那侯氏丟了雞,懷疑是劉猴子偷了時,那劉猴子登時急了眼,說:‘我是良人,怎麼可能偷你雞呢?’
只要生活在大宋朝的人,就沒有不知道‘良人’身份的重要性——賃屋、開店、上學、遠行……更不要說考科舉了,只要是正經勾當,都需要身家清白。有過案底,或者風評不好的人,鄰里是不會具保的……因為你將來犯了事兒,保人們是要擔責任的。
沒有個良人的身份,要麼去當兵,要麼就是從事‘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的賤業,總之,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其實一踏進門,陳希亮就做好了遭受不公的準備,他之前的立威,也不是為了多分家產,而是讓哥嫂明悟,自己不是個好欺負的軟蛋,被惹急了,一樣是要咬人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三郎,不要輸在人生的上……陳家的家業何止百萬錢?陳希亮卻眼都不眨的拱手相讓,只是為給自己兒子,買一個清白……
這一刻,陳三郎還不甚明白陳希亮的深意,但他已經被對方的無私父愛深深感動了。就算對方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陳三郎。可既然取代了人家的兒子,就得……當好這個兒子罷……
陳三郎深深低下頭,掩住眼裡的淚水,跪在了陳希亮的面前。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陳希亮卻沉聲喝道:“給我頂天立地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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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已經說過,不要糾結於人物的年齡啊什麼的,所謂無巧不成書,有時候不巧,只能湊巧。所以對一些人物、時間會有微調,一切以書中為準。
下一更,明早八點。
第十二章 我們宋朝不下跪
(求收藏,求推薦,堅決不想掉下榜單去……)
面對陳希亮的喝止,陳三郎有些錯愕,他在感動歉疚之下,克服了老大的心理障礙,才進入三郎的角色……在他看來,古人在父母面前表示懺悔的時候,是肯定要下跪的。如果不下跪,站著說‘我錯了’,估計就跟後世吹著口哨跟老爹說‘爺們生啥氣?’一樣,會被打扁的吧。
可為啥陳希亮的反應如此強烈?就好像自己丟了大人似的,難道在古代不下跪麼?電視劇上不就是這麼演的麼?救命啊,我怎麼跟個白痴似的……上輩子從小被誇到大的陳三哥,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其實也不怪他,因為電視劇導演們也不知道,中國人在宋朝,是不跪的。
宋朝以前有跪,但古人‘席地而坐’,就是跪坐,又叫正坐,這是一種雙膝著地的坐姿。從先秦到五代,跪都是一種坐禮,對坐時表示感激、敬意,行跪禮,如站立時行揖禮。
但那時相互叩拜是對等的,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君王與百官也平等,都採用跪坐姿勢見面,只分主次、並不分高下。除非祭拜天地祖宗,才是單方面的拜叩,那也是因為,天地和死人是無法還禮的。
到了宋朝,高腿坐具凳子椅子,徹底取代了矮腿坐具,正坐廢棄,作為正坐的副產品‘跪禮’,也變了味道,使相互叩拜的禮節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