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抒情、大氣和坦然。他就這樣在心靈和肉體的含而不露的激盪下進行默默的中性語言寫作,唯有夜深人靜之時,他才悄悄對自己開啟抒情的心扉,發出“我為什麼如此優秀!”這一壯懷激烈又憤世嫉俗的浩嘆!
六、美的行刑隊(1)
“啊,獨自一人等待時光的流逝是多麼痛苦。”(里爾克)美卻讓我從“恐怖的鄉愁”中飛了起來,美的行刑隊,一名女隊長?她哈哈大笑地帶領我走完最後的“計劃經濟”抒情時期——青春——極樂——深淵。
“時光流逝的痛苦”在八月一個清風送爽的上午豁然開朗,一束嫩黃色的柔光浸入他的卷門珠簾(她穿著一件嫩黃色的連衣裙走進來了),一個美人帶來了聞所未聞的笑聲。她不斷在她結實而豐滿的小腿上擦香水,我賦予她香甜絕倫的潔癖以“自由女神”的概念。她突然出現令我像一個剛剛學習戀愛的中學生那樣,我搖搖晃晃地騎著腳踏車跟著她,似乎隨時可能從車上摔下。
時光的流逝已來到一個“美”的關頭,夏天就要脫下她的黃裙。在一個迫在眉睫的夏夜(8月10日或11日),我飲下一杯心跳加快的桂花酒。突然裡面的聲音消逝了,他們剛才還說呀,笑呀……他沒有談到我的渴求……多麼悲哀呀,我生氣了,關掉房間的電源,她在黑暗中爆發出一串開心的大笑,我在黑暗中又飲下一杯苦酒。他走出來,我走進臥室,燈又重新照亮房間。她散漫而舒適地坐在床沿,緊張而羞怯地看著我,眼神似醉非醉,我坐在她的身邊,不知說了一些什麼話,語言唐突、急切而微妙,突然我猛地失去了意識把頭埋向她涼快的胸口,她好像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思想中斷如電路中斷),嘆息著抱住了我的頭。聲音再次消失,心跳接近夏日正午的白熱,我沉淪於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外面的他。“難道這就是我從未奢望過的豔遇,一個倏忽即逝的節日般的熱烈夢境……”
第二日曙色未明我們三人就動身出發去川西草原。在一陣忙亂之後,我們已坐上一輛開往黑水縣的長途汽車。恰巧他也坐在一個豔光四射的高大女模特兒身邊,他倆一路談笑風生,顯得詼諧有趣。她告訴他,她的一件不幸愛情,她去黑水縣看一個多年前獨自一人去了山區的男人,他因愛她而遠走他鄉。當他們輕鬆自如地進入他們旅途的感情遊戲時,我卻靜靜地聽到我的“自由女神”談到:“我還在當學生時,一個夜晚,我從圖書館返回寢室,一個瘦弱的男生從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來遞給我一封信,然後他痛苦著,好像馬上就要倒在地上,真讓人又傷心又害怕。”她講述著一個又一個愛情舊事,“另一個人,唉,他太胖了一點……”她就這樣說呀,說呀……她那可愛的往事中有一件被我牢記,在此,我要特別轉述出來:她剛上初中時,父親被下放到江漢平原的一個鄉村勞動。那年夏天她去看他。一個黃昏,吃完晚飯,她獨自一人去水庫的大壩散步。風迎面吹拂她年僅13歲的臉,吹亂她剛洗過的頭髮——一個女中學生單純的長髮。夕陽在寧靜地輕撫涼快的湖水和那無言而漫長的大壩(“那壩好大呀,水庫好大呀。”她感嘆著,似乎在盡力要讓我理解這“大”)。她看著這一切:餘暉下伸向遠方的道路,田野,明亮浩瀚的平原,村舍,山峰,還有目前的湖水以及即將開始的中學生活……突然不知被什麼感動了,她哭了起來(當然這是幸福的哭泣,任性的哭泣)。她幼小但火熱的朦朧願望彷彿想升起嬌嫩而勇敢的翅膀與平原吹來的大風相會,她好像感到了某種力量——那盛大的風景中的愛情,那莫名的眼淚的召喚,那被侷限太久且渴望開啟的心扉,那初次想去了解世界的少女的理想。在風景中,在這個黃昏,誰向她走來,她就有可能愛上誰。而我那時卻在遙遠的重慶,剛剛步入幽暗的第15中學校。此時,盛夏的酷熱已經褪盡,米亞羅——一個美麗的地名,我們正依山而行,途經它幽森的美麗,耳邊震響著轟隆的流水聲,流水聲裡漂浮著隨波逐流的巨大原木,浸滿水珠的竹林正迅速地撼動它成片的蒼翠。深山的涼意陣陣襲來,沁人心脾。 。。
六、美的行刑隊(2)
日暮時分,我們到達黑水。一下車我們就直奔縣委招待所,沿途她受到一些女山民的圍觀。當我們停下來買一些日用品的時候,大膽而淳樸的女山民甚至用驚喜的手指撫摸她雪白的耳墜,睜大眼睛友好地盯著她,誤認為是深藏於幽林中的“仙女”偶然來到一個街上的鋪面。
清潔的山村遠離城市,沒有一粒塵埃。晚風吹動,樹聲喧譁;幾縷炊煙,山高於天。我和她的豔遇來到一個萬籟俱寂的“桃花源”,幸福在漸濃的夜色中被純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