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位於臨安北面,論及經濟繁榮程度,是僅次於臨安的所在,且此處風光秀美,那煙波浩渺的太湖,更是一個能與臨安的西湖相提並論的絕美所在。自建炎南渡,淮南兩路便成為宋金交戰的主戰場之一,淮河成為北方的金和南方的南宋的邊界線。其時金國的勢力已日漸式微,忽必烈一行從開封府出發,走的便是淮南西路的順昌府(今安徽阜陽)至淮南東路的鐘離縣(今安徽鳳陽縣),然後到江南東路的建康城(今南京)。一行人還未入城,遠遠便已經聽到了一陣鑼鼓喧天之聲。蕭遙騎在馬上舉目眺望,只見城外身穿五顏六色服飾,舉著各種各樣牌子的隊伍正熱熱鬧鬧地又吹又打,前面是一群身穿各色官衣,拱手而立的大宋官員。見此情景,忽必烈微微一笑,說道:“沒想到,臨安朝廷戰場上不行,但官場上的排場倒還是挺大的。”
蕭遙聞言,想起自己曾經見過的現代社會中的那些官員,忽然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一行車馬緩緩駛至城門前,當即便有一人走出大宋迎接官員的隊伍,高聲說道:“京湖安撫制置大使賈似道率江南與淮南兩路四府十七縣,共一百三十九名文武官員,恭迎大蒙古國天使降臨和議。乞蒙天恩,榮光普照,萬民歸心!”一言甫畢,當即叩首跪拜,伏地高呼。
自古兩國交往出使,不論雙方國力強弱,領土大小,甚至不論是否敵對,都應是平等論交,並無上下之分,就連忽必烈自己一路走來也是謹言慎行,每路過一處館驛,跟當地負責接待的知府或是其他官員一起吃飯時,也從不依仗武力耀武揚威,以大國使臣的身份胡作非為,提一些無理的要求。但此時他見到這些大宋官員竟以君臣之禮相待,不禁皺起了眉頭,似是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這些人好沒骨氣!”
蕭遙聽到領頭的那個身材瘦小、短鬚小眼,一臉猥瑣之相的官員竟然自稱叫做“賈似道”,當即心中一震,暗道:“這個人不會就是那個賣國求榮的大奸相賈似道吧?”但他還不及細想,己方車馬已來到了跟前,那自稱名叫賈似道的官員當即迎上,來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使團負責人也烏布恩的馬前,伸手為他牽住了馬韁。由於此次眾人來到中原是打著“出使”和談的名義,因此使團中必不可少地也要真正帶一些負責外交的人來應付大宋朝廷,也烏布恩便是忽必烈手下專門負責此類事情的官員,因此此次蒙古使團明面上的負責人便是他。
此時,他見賈似道主動鞍前馬後地主動為自己引路,明白他是在儘量討好自己,而對於跟大宋官員打交道時需要如何做,負責外交多年,早已深諳此道的也烏布恩心中自是再明白不過,因此並不退讓,反而向著正欲謙讓推辭,不願被其他官員牽馬引路,要下馬自己行走的蕭遙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只須坦然接受後,便昂首挺胸地坐在馬上,任由賈似道一步步地在前牽著韁繩,自己則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在馬上,進入了建康城中。
蕭遙看到也烏布恩的眼色,只得心中惴惴地坐在馬上,但當他看到身前給自己牽馬的那名官員身著紫色官袍,胸口鏽徑三寸獨科花,顯然是一名當朝三品大元時,心中卻無論如何不能受之自若了。他明白按照宋朝的官職劃分,三品官員已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國務委員,而想到自己此時竟被這樣一名位高權重的官員服侍在側,蕭遙每思及此,心中在倍感刺激不安的同時,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意卻也油然而生,卻越來越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本來外國使團入城,按照規矩都要先下馬拜文,走一番繁瑣的外交程式,但此時,賈似道等一眾大宋官員竟一路綠燈,執意牽著馬韁,徑直將蒙古使團引入了建康知府的宅邸之中。蕭遙見此情景,坐在馬上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為什麼賈似道這些大宋高官此時如此卑躬屈膝、諂媚逢迎的原因。
原來,其時蒙古大兵壓境,雖還並未與南宋之間產生過什麼大的摩擦,相互間也沒真正打過一場實實在在的戰爭,可蒙古鐵騎威名遠播,不說之前宋朝與蒙古南北夾擊之下滅亡金國時,便已讓臨安朝廷見識過了草原雄獅的厲害,就單說歷史上的宋代終其一朝都是重文輕武,從上至下,主戰派的在朝堂之上從來沒有真正佔過上風,面對蒙古雄兵在側,耽耽而視,真正掌握朝廷大權的那些官員,比如賈似道這些人心中想的,定然是隻要能避免戰爭,哪怕朝廷年年奉上高額的歲幣,那也是心甘情願的。因此此時碰到蒙古使團議和的良機,他們自然不肯輕易便放過,當然是要盡全力展現自己求和的誠心了。想到這裡,蕭遙不禁哀嘆道:“當年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便是吸取了唐朝藩鎮割據、擁兵禍亂的教訓,雖說是前車之鑑,後事之師,但俗話說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