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小說:洛陽女兒行 作者:賴賴

,心卻似靠得更近——他們畢竟在為同一件艱苦的工作而努力著。

王橫海也時有書來。羌戎人冬季休兵,加上分心兩務,他那邊壓力一時也輕了許多,正自操練兵馬,以備來春羌戎捲土重來之勢。他來信中所述每多細務,也多誠肯建議,韓鍔敬他老於事務,也多采納。

時間過得很快,不覺間已經兩月有餘。韓鍔率營中兵士出擊越來越遠,已快到達焉耆地界。他龍禁衛之名卻在羌戎人之中早已大震了。他軍務煩勞,加上每陷苦戰,人又瘦了好多。這日班兵回城,忙於安頓,一時竟來不及與杜方檸一見。晚來難得閒暇,韓鍔欲找杜方檸說回閒話,卻哪兒都找不到她。最後還是碰到守門兵士,才知她去了城外的小細湖邊上了。

小細湖的水清清渺渺,一個不大的湖卻深通地底水源,讓居延一城賴以存活。時間已是冬日,可小細湖的水卻沒有結冰,這一脈活水卻也古怪。杜方檸正坐在湖邊,卻依舊沒改戎衣裝扮——她一個女子,獨守孤城,為怕別人不服,這一身男裝從到這兒之日起就沒有脫過。因為天冷,小細湖邊全沒有人,天邊晚霞正明,沙漠中的晚霞頹然如醉,有一種關內遠不及的壯麗闊大。杜方檸坐著的姿式卻是松怠的,似是難得有機會一露她的女兒之態,那一彎細細的脖頸從戎裝的領子口露出,杏仁般的白,嫩生生的,跟她臉上的膚色已微有差異。韓鍔看了心中感慨,悄悄走到她的身後。杜方檸已知他來了,漫聲道:“今日怎麼回了?這一次大勝,沒折損人吧?”

韓鍔不說話。今天的他倆這般單獨見面卻是兩月多來難得的一次了。平素見面,匆匆忙忙,總有無數的事物要商討處理,現在閒時一聚,倒覺得不開口的靜默彷彿更能熨貼彼此的心境一般。

杜方檸的一隻手鬆松地握著一張信箋,好久好久,才低聲道:“他……來信了。”

韓鍔怔了怔:他?然後才明白過來似的,那是韋……他不願全部想起那個人的名字。因為每當那個名字浮起在他心頭,他就覺得眼前這人一瞬間彷彿就關河迢遞般的遙不可及。但他又不能不說些什麼,遲疑半晌,他才道:“……說了些什麼?”

杜方檸的眼裡有一種他從沒見過的失神,似是這場姻緣終究是這世上她唯一控制不住的事物。她輕嘆了口氣:“還能說什麼,不過是表示下關心,還說謝謝我。韋家這一代久已無人在外任職了,沒想卻是輪到他家的兒媳粗頭亂服,混跡塞上。”她唇角邊苦澀一笑,沒有再說下去,好久好久才又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是一個好可憐的人。”

她眼裡浮起了那張蒼白的臉。那樣的身體,連對她的關心也只是怯怯的,象一向他對自己陪笑討好的說話。得輝就是這樣的人,生性軟弱,不過那也怪不得他,他身子就那樣。有時一轉頭他又會生起悶氣來,孩子似的砸東砸西使臉色。這樣糾糾纏纏混混沌沌的人生啊!有時他精神好了,接待賓客時也出去,他喜歡別人提起他的這個夫人,卻又怕別人提起。每當親眷提起誇羨杜方檸的美麗能幹時,他都是又高興又生氣。杜方檸沉沉地嘆了口氣——就象他分明其實喜歡和自己說話,卻總是不敢,就是千里來書,也只是在瞿立的箋尾附上幾筆:連關心也是孱弱的。想到這兒,一向還銳意用世的這個女子心裡也空茫了,覺得這場人生,真的讓人無力。

她默默地靜了很久,韓鍔也沒有說什麼。她感謝他這樣默默的陪伴。直到月掛在天邊時,因為夜,寒涼一浸,她似才提起些精力與勁頭來。輕聲道:“中營一直守護居延,但日日操練,還算沒洩了銳氣。武鷲也是個很驕傲的人,但我這些天旁觀,難得他對你也開始慢慢敬服,倒不全是看著我的面子了。本來你也算得罪過他一次,龍華會中平白壓了他一頭,我本一向擔心他想不通的,想把他留在洛陽,讓瞿立來,他跟你的脾氣只怕相和些。不過洛陽城中,也不能沒人。武鷲去了對你的敵意,卻是最好——你的左右兩營近來只怕很折損了些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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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鍔低聲嘆了口氣,這是他最無奈的。雖明知兩兵相爭死傷狼藉乃是常事。可他全力護持之餘還是忍不住地心痛。他默默看向夜深處……每一次有將士陣亡,他都不曾丟棄其遺體,哪怕就是局勢萬分危險時,他也會衝蕩而上,護住遺體才退。而每一個陣亡將士都是他親手入殮的。他有時甚或懷疑這樣的軟弱會不會動搖軍心,杜方檸也隱隱勸過他。但好在,他總算沒有流淚,只是在兵士入殮時會忍不住把那張臉再凝視一刻。一開始旁邊的兵士大多會感到壓抑——大家苦戰之後,只想儘快忘記那一場噩夢,會跑到城中喝酒賭博,或找婦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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