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晨晚之間,做得極足。軍中本多有技擊好手,他是韓宣撫使的愛弟,加上人精乖,誰會對他藏私?一時竟被他七七八八學會了好多東西。
面對這麼一個乖覺小孩,韓鍔就算真的性子嚴厲,卻也挑不出他什麼毛病。但這日,他卻是真的動怒了。只見他板著臉孔,眉頭緊皺地道:“誰又讓你出戰的?”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在軍中,雖一向沉默,但也一向很少動怒。這時一發怒氣,連營下諸將也覺得心中惴惴的。餘小計卻一臉無辜的樣子,因為是在中軍帳中,他也不敢如平時般回嘴胡鬧。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說不出話來。韓鍔心中脾氣更大,知道他又仗著自己可憐的小模樣兒在軟化自己心中的怒火了。——他今日動怒,實是為了近日羌戎右賢王可能感覺十五城局勢不妙,不待春開,自己也還未及從極北之地返回,就已遣座下萬餘鐵騎對十五城發動攻勢了。
韓鍔心疼小計,不忍讓他涉險,一直想拘著他不讓他出去。可他本忙,看不過來,餘小計又詭計多端,照樣冒險犯難,時時出去刺探軍情。他人小,卻多智,原來就是洛陽城的“九門訊息總管”,帶回來的訊息,往往極為重要。可今日,他居然在路上遇到敵人數十騎時,並不當場退避,卻一逞機謀,用計帶著手下十餘騎人馬突襲敵人,還得了小勝。
可他身上卻負了傷。韓鍔一見到他額上的傷口,心裡就一疼一怒。韓鍔雖派到他手下的多為精悍人手,通曉戰陣技擊之術,以照顧小計,卻也怕餘小計得勝之餘,以後更加不憚艱險,真的惹出大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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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人這時連聲開勸,韓鍔怒氣才稍稍得平。近日以來,韓鍔也曾冷眼檢視餘小計和他部下的關係。他說是讓那十幾人歸小計統領,其實讓他們照顧小計才是真的,為此還深覺委屈了那十幾個人,也曾暗地裡對他們託付道謝。沒想這些日子下來,幾件事情經過,他慢慢發覺,那十幾個成年漢子對小計倒不僅只是“愛屋及烏”——這是餘小計的話,他說自己就是那一隻小烏鴉——裡面倒真的有點把他當個大人般的統領的敬重的意思。韓鍔雖然開心,卻也更加擔心。
一時他發作已畢,眾人都退去後,他留下小計在帳內,還待數落他幾句。餘小計見人去了,耐不住他的嘮叨,掙紅了臉,抗聲道:“為什麼人家都出生入死,怎麼都可以,我就要在營裡乖乖的?我也不是吃閒飯的。”
“何況,我今天還畢竟打羸了。”
韓鍔一愣,其實他也覺得這麼照護小計於公德上未免有虧。然而他因心中不安反更是脾氣大了起來,發作道:“因為你是我兄弟,我照護照護又有什麼相干?你以為你真的是這裡的兵呀!”
小計怒道:“我哪裡不夠格當這裡的兵了?”
韓鍔怒道:“你年紀不夠!何況,我說你不夠,你就不夠。”他一句喝完,只見餘小計眼圈了紅,也覺得自己過份了些。接著也覺得自己的話未免公私不分、是非混餚。餘小計怔怔地望著他,似也沒想到他還會這般不講道理一般。韓鍔卻心裡嘆了口氣,心道:看來當家長還就是好,可以毫無道理地亂髮脾氣。自己總說那些為官做宰的如何顧念私情,不講公益,原來自己一旦在位,所行居然也差不多。他心頭一陣自愧。見他這麼不講理的發怒後,餘小計反倒乖了,輕聲道:“鍔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受到傷損,想照護住我,把本來是我的事都承擔過去。可我也不想讓你溺愛縱容,受到謗言的了。我的事情,我自己還是要擔著的。你畢竟要統率三軍,我可不能危害你的大事。讓帳下將士,說你不公。”
韓鍔這時才覺得這孩子真的長大了,他也自覺不對,卻不知怎麼道歉,才要開口說話,卻聽門外忽有快馬來報:“報、報、報!右賢王屬下鋒將粘木赤鐵騎一萬餘乘已經集結,要開赴石板井來,意圖殲滅我連城騎了!”
韓鍔神情一振——來了!他等這一天等得已好久!
自羌戎右賢王出兵十五城以來,他一直就以小股兵力突襲搔擾,命那十五城各自緊守。這數月以來,十五城中練兵甚緊,修城甚固,羌戎之人本不太善於攻城,也沒耐性,所以還都大致守得住。加上韓鍔“連城騎”兵行奇詭,間機而出,搔擾敵後,一時也弄得右賢王屬下近二萬人馬狼狽不堪。他要的就是粘木赤不耐之下,放棄十五城,集結兵力,與自己對決於石板井草海之上!
他連忙傳令,召集各營將領。餘小計一事,卻也就這麼岔過了。他等這一天已等得很久。因為謀劃已定,所以這時分派也極為冷靜。除中軍之營不動外,他將“連城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