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裡多痛,卻覺得頰上的淚水忽不可自控地長流而下。這淚來得突兀,還是當著餘小計的面,卻不及控制。他也並不伸袖拂拭——還有誰可以讓他當面這麼靜靜敘述,雙淚長流,一說心底的傍徨苦痛呢?
餘小計默默地望著他,眼中的神情有一種瞭解——可能他並不能完全明白鍔哥嘴裡在倒底說些什麼,但他覺得自己“懂得”。懂得是一種比‘明白’更深的知與,他的眼中有一份同情勸慰的神色。他的手輕輕搭在韓鍔的肩上,他這麼與韓鍔搭肩而立這些日子來韓鍔卻已習慣了,每逢其時,他常會覺得一股古怪已極的可能出於大荒山一脈的心法辦力浸入己身。但他對小計原不用防備,也曾問他,他只一笑,說:“我要給你治盅。”
——這時只聽小計輕聲道:“可是、畢竟、我們勝了。”韓鍔道:“是呀,我們勝了。為了誘敵,我親手送出的護衛營將士的性命一共就有二百八十六條。我們羸了。在那最後的一戰中,連城騎共折損了六百七十餘人馬:漢軍六十三人,伊吾一百零六人,居延七十九人,月氏四十五人……”
他一個城一個城地報下去,最後輕輕說了四個字:“我們羸了。”他的手指忽然痙攣,他在心裡道——“是我安排了好一場有計劃的送死與屠戳!”身邊的豐美長草下就是他不能無視的磷磷白骨。小計忽用力抓住韓鍔的肩膀:“鍔哥,那些人不是你送去死的,不!他們也有他們的不得不,也有他們的夢。只要到了疆場,各人只能擔負各人的命。你的責任就是那樣的!”他抓向韓鍔肩膀的手抓得很重,似要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