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破,以解釋自己唐突之舉。只見他身形一閃一晃,如石火光濺,周槐賓與杜香山心裡暗喝了一聲:“石火光中寄此身”!
他們久聞韓鍔“石火光中寄此身”之術翹楚宇內,今日才得一見,卻偏是在此時發出。他們斗的就是一個“快”字!韓鍔手扶向東宮太子之時,周槐賓與杜香山的手也向他擊去。可週槐賓的那一式“攬腰折”才才拂到韓鍔腰際,卻被他長庚一彈,已傷五指,韓鍔也被他餘勁一襲,腰肢欲折。杜香山的手這時已搭向了他的頸側。
可韓鍔的手終究還是快了一點點,他已一臂攙住了東宮太子,身子一轉,已用太子之身擋住了周槐賓的下一招進擊,回臉向杜香山一笑。杜香山這一式本可得手,但在他一笑之下,只見其中凜冽冰寒之味,情知:這小子,只怕是真的敢借力殺掉太子的——他本為洛陽杜家杜方檸的叔執輩,於韓鍔生性一向也有所聞,情知以他的驕傲堅挺,為了餘小計,犯上殺主,只怕也是無所顧忌的。
杜香山心中廢然一嘆,指間勁洩。韓鍔已開聲道:“眾侍衛聽著,嚴防細查,看宮中是否果有異動。我伴護太子先回東宮。”說著,他已攙扶著太子向殿後行去,轉眼間已繞過屏風,脫出了百官視線。周槐賓與杜香山互顧一眼,周槐賓跟上,杜香山卻留在殿中料理殘局。他們才一繞過屏風,韓鍔已低聲冷冷對太子道:“火速傳令,令解思子臺之圍襲,否則……”
他鼻裡微微哼了一聲,身子一顫,因為體內傷勢如沸。那太子已經蒙了,卻覺一點刺痛如寒冰般的扎入自己肋下,他被激得身子一抖。跟在後面的周槐賓一見,已急怒道:“韓鍔,你敢……”
韓鍔這時已扶著太子走到殿後廊下。耿昭帶著數十東宮侍衛已緊跟到廊下,局勢一觸即發。韓鍔腰上的長庚忽又一彈而起,躍出近半。那一道刃芒映月,說不出的寒心刺眼。只見韓鍔腰身忽挺,冷聲道:“我韓某這一生還沒要脅過誰。”然後他的聲音更冷,更鎮定。只聽他冷冰冰的聲音銳利如劍般地道:“但,只要我小弟有一根毫髮的傷損,我什麼都敢,什麼都會做!我管你什麼兩宮傾覆,天下水火!”
十三章:若教解語應傾國
一卷輿圖,就放在那張牙案之上,這裡是東宮的東暖閣中。那張圖上繪的卻是西青海一帶吐谷渾盤距處的地勢,韓鍔正伏身在圖上仔細研究。——末伏的天,卻坐在這麼個暖閣之中,說起來未免怪異。但這地方卻是韓鍔選定的。因為這裡已棄置一夏,讓他可以略略放心。
他在這裡陪侍東宮太子已經三天。三天以來,他和東宮太子都沒有離開過這閣中半步。閣外時常都有人進來,送茶送飯。那些人來時,韓鍔的眼皮都沒有抬一抬。連商山四皓都曾扮作下人走進來送飯。但他們最後也是默然而返。東宮太子就坐在韓鍔身邊不足三尺之距,東宮屬下侍衛首領耿昭連同太子少傅杜香山、果毅將軍周槐賓和東宮六大供奉高手已經私下參詳過無數次,但他們依舊束手無策——誰也沒想到竟會鬧成這麼個結果。他們聯力出手的話,聲勢之強,只怕當世已無人能擋。雖然他們確有把握殺了韓鍔,但太子就在韓鍔三尺之距內。他們一旦發動的話,誰也無法阻住韓鍔的那勢脅儲君的一劍。
“三尺之距,死生由他!”杜香山饒是智計百出,最後還是不得不喟嘆出這麼一句。但沒有人敢反駁,因為他們無法拿東宮太子的性命做賭注。而且,他們確實自覺連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石火光中寄此身……石火光中寄此身……”,這兩天,周槐賓反覆唸叨的就是這兩句。以韓鍔“石火光中寄此身”那一劍的迅捷凌厲,就是他們搬來紫宸同時出手,哪怕俞九闕親自,祭起他那威壓宇內的“九閽九闕”大法,只怕也阻擋不住韓鍔的那決絕一劍。何況,俞九闕只怕正為他們擾亂長安而惱怒,怎肯相助?
杜香山嘆了口氣:“你們派出去找的人還沒有音訊嗎?”
其實在韓鍔挾持太子剛入坐東暖閣的那天夜裡,他就交代了這一句話:“如果我沒得到我屬下親身來傳的我兄弟已確實平安的訊息,那……”他抬眼四顧了下:“……就不會輕易地走。”
但其後的局勢不只讓東宮屬下驚愕莫名,就連韓鍔也吃驚不小:東宮派去下令停止圍襲的人帶回的訊息居然是:“圍襲已止,但餘小計被掠走了。”韓鍔當然不信,當場一怒!他的長庚脫鞘而出直指向太子喉上,口裡冷冷道:“你殺了他!他多半就是你的親兄弟。你居然,真的下手殺了他!”
回傳訊息的人是杜香山,當即急得冷汗直冒,口裡疾聲道:“我說的一點不假!我們確實還沒有殺成餘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