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華展示給朱慈烺的一切,說白了就是兩種文明的對比,工業和農業!
以河南一省之力,比肩整個大明,並不是痴人說夢。就拿鴉片戰爭之前的英國和滿清來說,1840年,大英帝國的年度財政收入接近9000萬英鎊,折成中國當時庫平銀,約為2.4-2.7億兩,而當時大清帝國的財政收入則為4500萬兩白銀,英國的財政收入約為大清的6倍,其年度軍費預算正好與大清的年度財政收入相當。當時的英國,也不過是相當於滿清的一個省大小而已。
至於後世說什麼滿清“雞的屁”世界第一,那就更是信口雌黃了。所謂第一是根據購買力平價估算的,在比較國力的時候,意義不大。而且農業“雞的屁”和工業“雞的屁”完全是兩個東西,一個是從地裡剛挖出來的土豆,一個是高大上的薯片,差不多就是如此!
工業社會除了產值比農業高很多之外,還有更厲害的一點,那就是運轉速度更快。
以農業稅收為主的大明,一年夏秋兩稅,週期是以年計量的。可是工商業幾乎天天沒有中斷,稅收隨時上繳,隨時下發,效率幾十倍的提升。因此可以大肆的建設工程,手筆之大,簡直咋舌!
朱慈烺默默的翻了幾本賬冊,心臟承受著強烈的衝擊。他仰望著天空,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心緒,才問道:“遼王,以朕觀之,要想管理如此複雜的商業,只怕需要的人手相當驚人,這與輕徭薄賦恐怕有些衝擊啊?”
“陛下,臣斗膽說一句,好的朝廷像什麼呢,就像是酒樓裡面的小二!”
這個比喻朱慈烺聞所未聞,頓時笑道:“遼王,這怎麼講啊?”
“坐在酒樓裡面,最舒心的小二是需要的時候,馬上出現在眼前。不能怎麼叫都不來,也不能沒叫的時候,在身邊來回晃,讓人厭惡!”
戴瑩想了想,忍不住撫掌笑道:“遼王殿下說的精闢,小奴以為說的就是一個度!朝廷該管的事情就要管起來,不能因為輕徭薄賦,就把責任給推卸到!”
“公公聖明,士紳集團搶走了太多朝廷的權力,結果讓朝廷和天下萬民有了隔閡。滿朝袞袞諸公,嘴裡的民,就是士紳,就是讀書人。而其他的百姓差不多和奴隸一樣,可以予求予取,如此流寇安能不猖獗啊!”
朱慈烺一聲長嘆:“俗話說官逼民反,看來真是朱家失德,才讓百姓不得不反。如此想來闖賊和獻賊也並非罪在不赦,遼王給獻賊留下了全屍,也是應該的!”
“多謝陛下體諒!”
顧振華陪著朱慈烺在政務院走了一圈,又到了對面的參謀部看了看。
安*整個執行體系就像是精密的西洋座鐘一般,種種資料送進來,經過層層處理。幕僚智囊制定相應的方略,主管官員諮詢評估,做出選擇,上報透過,施行之後,還有評估利害得失,進一步決定如何調整。
看到了這裡,朱慈烺也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顧振華敢一口說出把軍權交給自己呢!
其實顧振華早有了底氣,如此完善的體系,完全可以自主運作。比起朝廷的內閣六部,更加完善,更加有效。管理體制從來都是先進兼併落後,落後又怎麼吞併先進呢!就算是自己搶來,也根本玩不轉!
一圈走下來,朱慈烺算是領略了什麼是工業時代的玩法,從心裡往外,徹底接受了一次洗禮。
“遼王,朕還有疑問,士紳官僚他們也經營商業,也追逐利益,為何他們就是禍害呢!再有一旦商人崛起之後,也上下其手,又該如何呢?”
“陛下,就拿朝廷的鹽法來說,鹽商靠著世代傳承的窩本謀利,說到底不過是特權而已。這樣的商人他們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買通官員保駕護航之上,又怎麼有心思好好經營,讓天下都獲利呢!至於商人麼,就像是黃河水一般,兩旁的堤壩管住了,就能讓數省民眾得灌溉之利。管不住就要淹沒無數,損失慘重。說到底還是考驗朝廷的本事,正因為如此,微臣主張錄取官員要考察實學,要有真正的本事。一腦子四書五經,是沒法和姦商鬥智鬥勇的。我朝科舉出來的兩榜進士,多少都被手下的小吏愚弄欺瞞,翰林詞臣,科道言官,所謂的清流,全非良臣良相!”
話是離經叛道,可是道理卻是入木三分,朱慈烺漸漸的把頭低下,思量著每一個字!
“朕想推行新政,遼王可願意助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