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馬蹄聲響。
宛琬譏誚答道:“他們既和你們是同道中人,又怎麼會拿那重要東西來換我?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
“宛琬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十三阿哥那日寫給你的是什麼嗎?”畫薇詫異道,“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這闕詞講的是一名男子對心上人不知道自己愛慕之心的無可奈何。”
塵土飛揚,駿馬狂蹄而至,十三阿哥一躍而下,奔向宛琬:“宛琬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讓我瞧瞧。”宛琬眼中一片絕望,了無一物。她終是什麼都知道了,十三阿哥緊緊抱住宛琬,他真怕她化成一陣清煙從他身邊飄走,再無蹤影。他從沒這麼恨過他的八哥,為什麼要把這一切揭開,他純真善良,重情重義的宛琬怎麼受得了他們這樣醜陋?
四阿哥下馬走向八阿哥,不著痕跡地環視四周,淡然道:“老八,何必如此,你真要那東西我自會給你。”
“是嗎?還是四哥體恤,宛琬那就沒事了。”八阿哥依舊笑如春風。
他們談笑風聲,若無其事。往事一幕幕撞入宛琬腦中,欲要把她撕裂。姑姑讓她去送迷迭香說笑如常;她衝入八阿哥府,大聲斥責;十三阿哥小心探問;無辜的孩子;天冬妄死……統統都是假象,宛琬分不清他們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她視若珍寶的東西,他們全都不屑一顧。哀莫大於心死,錐心刺痛,宛琬只覺這一天如何這樣漫長。
宛琬慢慢鬆開了手,直直的看著十三阿哥,形同陌路。一切都是假的,幻滅的苦痛和噁心象潮水般洶湧而來,彷彿一個筋斗,跌入漆黑無邊的萬丈深淵,她無言以對,只有咬得出血的嘴唇止不往地抖索。
她掙脫開十三阿哥,跌跌憧憧走向前去:“因為你們被傷害了,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去傷害別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達目的對你們來說親情、友情、道義統統不值一提。你們千般理由,萬種無奈,無非是為掩飾心中那忍不住的慾望罷了。這才剛剛開始,為了要登上那個位置,你們還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可是捨棄了一切,背叛了所有的信仰就算最後得到了天下,夜深人靜獨處之時也能心安理得嗎?這世間無人可信,日夜提防,快樂;痛苦;孤寂統統沒有人會與你真心分享,這樣你們又算是得到了什麼?”宛琬伸手抹去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他們不值得她流淚。
“畫薇以前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的確很悲慘,可是你既然深知這種悲痛,就不該把悲痛再施加在別人身上。豬原先生活在森林裡,不論颳風下雨都要自己辛苦捕捉食物,可它卻生活得自由自在很快樂。有一天,人來到森林將它捉回家圈養了起來,每天供它吃喝,什麼活都不要它做,漸漸的豬終於放棄了逃跑的念頭,它覺得雖然失去了自由,可再也不用它自己日日辛勞,每日只需過吃吃睡睡的好日子,它卻不知道人圈養它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吃它的肉!畫薇,難道你也只是一頭豬嗎?是一頭豬嗎?”宛琬抹不淨那不爭氣的眼淚,聲淚俱下。
她佇立風中,柔弱的身子裹在那片嬌媚的紫紅中,臉色煞白,卻美得驚人。宛琬,自古一將功成萬古枯,下不了狠心又怎能成就大業?以後你總會明白的,四阿哥看著宛琬想她發洩出來就會好了,可又為何難掩心中一陣痠痛,難道他們真的都錯了?
“你們以為廢了太子,天下就是你們的了?可笑,還好你們的皇阿瑪沒你們那麼心狠,他終會想起從前種種,到時你們的二哥還是太子,可憐你們枉盡心機終是一場空!”見那八阿哥終變臉色,宛琬心中痛快,就讓她再放肆這最後一回吧,他們的世界太過陰暗,太過醜陋,以後只怕會更勝於此,她已不想再留。
她轉向四阿哥,淒涼道:“親人、手足你都不愛又如何去愛天下人?你是以這樣的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嗎?胸懷大志從來不等於無情無義,權謀策略不等於不擇手段。”
一陣秋風刮過,吹開那瘋長的蒿草,露出蹲藏之人拉弓欲射。宛琬奮力推開四阿哥,讓那箭呼嘯穿過,明明只是一剎那,卻有億萬念頭洶湧決堤而出。招惹了他們,天下之大,只怕她無處可逃,她也沒有力氣再走,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那箭強勁的力道呼嘯著刺透後背,宛琬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弓,箭桿嗡鳴著震顫不已。
猩紅湧上眼底,天昏地暗。
“宛琬!”“宛琬!”“宛琬!”喊聲撕裂驚天動地。
備註1:內務府是掌管宮禁事務的機關,承辦皇室衣、食、住、行等事務,地位特殊,屬皇帝身邊的要害部位,須由皇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