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到了太原,早有當地錦衣衛千戶,帶著一行屬下,到城外十里迎接。
駐守山陝錦衣衛千戶孫大可,上前拜見的時候,趙興和藹的拉著這個精幹的老人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將閒雜屏退,只留下洪承疇和趙梓在身邊。坐下之後,趙興低聲詢問:“你的千戶所狀況如何,有人馬多少,我問的是能做事的。譁變的狀況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一共多少人譁變,現在的情況如何?當地巡撫和三邊總督是個什麼意思和處理方法,咱們錦衣衛參和了沒有?”
面對這個年輕的上司如此開門見山的詢問,孫大可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謹慎的回報:“啟稟大人:“屬下千戶有員額——”頓了一下。
趙興再次打住他:“我要實際的資料,而且還是能用的。你不要擔心,空額弊政,那不是我管的,那是指揮使大人的職權,我北鎮撫司不能管,我也不想找麻煩。我如此問你,就是可能在未來,我需要你們的配合,我需要做到心中有底。”然後看了下這個忐忑的千戶:“當然,未來我請你協助,是人情;有功,上報請賞,有過,我一肩膀擔著,所以,還請如實回答。”
得到了這個年輕的鎮撫如此承諾擔待,孫大可誠實的道:“本千戶有足額一千,但不上任的掛名五百,裁撤東廠之後,調撥過來的東廠番子二百,現在有員七百,但實際能用的就是剛剛調撥過來的二百東廠番子。”
東廠的成員,大多是從錦衣衛中精挑細選的幹員組成,和錦衣衛大多都是世襲不同,所以能幹強悍。
趙興對驚訝的都快掉了下巴的洪承疇坦然笑道:“不錯啦,真的不錯了。”
“難道監聽天下耳目錦衣衛,也已經糜爛到了這個地步嗎?”洪承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興攤手:“天下錦衣衛十四衛所千戶,其中京城名義是八個,結果算上後來為我專門組建的,才是七個。而你也知道,錦衣衛施行的世襲制度,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這也就是錦衣衛為了保住自己的編制,不得不憑空拿捏些人罪狀邀功,好在這個天下的官員也給力,那是拿捏一個就能做實一個,所以才到了今日的地步。”
孫大可見這位鎮撫年輕坦率還隨和,也就敢於對洪承疇這個外人公佈自己內部的訊息:“其實,這就是一個比爛的世界,錦衣衛爛了,但好在官員集團,比我們錦衣衛更爛。”
趙興接話感慨:“是啊,這真是一個比爛的時代啊。宋元的大金,那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存在,但現在的努爾哈赤和他祖宗那就是爛的沒邊,讓一群要飯的東江鎮所謂將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而努爾哈赤,卻又能打的我們所謂的關寧鐵騎望風而逃,才有了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之說。而內地衛所糜爛到現在,連一群流民組成的流寇都打不過了,三邊的將士都餓的拿不動刀槍了。”看看一臉沉痛的洪承疇,意味深長的道:“若有一能臣,掌握一支不說多了,就只要五千由年輕人組成的,裝備錢糧充足的隊伍,那就足可蔑視天下啦。”
洪承疇沒有接話,但已經有一種心嚮往之的神色浮現在面頰。他有親身經歷的,自己三百衙役家丁組成的隊伍,代替已經無兵可用的邊軍,就可以殺散兩萬圍困韓城流寇,殺敵三百,解了韓城之圍,足見其中內涵了。
收回跑題的話題,趙興對孫大可道:‘你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孫大可忙再次躬身稟報:“譁變的邊軍是陝西的榆林衛,合計有譁變的將士號稱兩萬,其實按照屬下的偵查,最多一萬。”
趙興默默的點頭:“這也不少啦。”
孫大可一笑:“其實,真正譁變的只有王盡忠的五千,多出來的,是楊鶴派去圍剿他們的趙何的隊伍,雙方不但沒打,還直接合兵一處了。”
趙興吃驚的問道:“還有這樣的奇葩事?”
孫大可看了一眼尷尬的洪承疇:“這其實不奇怪,因為派去圍剿的趙何部,也積欠一年多了。”
洪承疇一攤手,自我解嘲的辯解:“我雖為都糧,但也是沒米下鍋。”
孫大可繼續彙報:“但這批譁變的邊軍卻是有良心,沒有變成亂軍,他們的頭領是守備王盡忠,約束將士就呆在軍營裡沒有禍害周邊百姓。只是不定期的到周邊的大戶借點米糧維持,然後不斷的上書總督楊鶴和延綏巡撫嶽和聲,要挾他們儘快解決積欠。”
洪承疇不由感慨:“這個王盡忠單單這一舉動,就足可免其死罪了。”
軍兵譁變,不像揭竿起義的杆子流民,或者是馬匪盜賊。
流民組成的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