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哭。”
她又笑了,抓住熙兒的小手親親:“真乖。”
她抱著他往上房去。
丁香怕她在府中孤寂,問道:“要不,娘娘去裴家住住?”
“不去,我就在王府等他。”裴玉嬌一口回絕,心想她已經沒有以前那樣膽小了,他不在府裡,她也可以做好王妃的,她道,“我要覺得冷清,可以請父親,妹妹過來玩的,不用去孃家。”
丁香便沒有再提。
司徒修去了鶴城,京都便只有司徒裕與司徒熠兩位王爺尚在管事,然而大臣們這陣子提議立太子的勁頭又冒出來了,摺子一道道的上陳,希望司徒恆成能早些定下儲君,好讓華國上下都安心。司徒恆成這日看過摺子之後,又是一陣心煩,猛地將摺子扔在地上,斥道:“一個個手伸得長,橫豎想管朕的家事!”
有時候他壓下去了,不到一段時間,舊事重提,這事兒就像頑疾一般,反反覆覆。
執筆太監伍業忙道:“皇上勿燥,身子要緊。”
司徒恆成呼呼喘了幾口氣,拿起案上的茶水喝。
平靜下來,他其實心裡也知,是該要立個太子了,畢竟幾個兒子,最小的也都有二十一,且他年歲已高,按照歷朝皇帝的壽命,能超過五十歲的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而他今年已有五十三。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比誰都清楚。
可到底立誰呢?司徒恆成仍有些猶豫不決,信手翻了奏疏看,這回竟是有人彈劾柳安才濫用職權,他眉頭皺起來,這柳安才原先犯了錯,便遭過貶官,是他念舊情又提升至京都兵部任員外郎,難不成他又重蹈覆轍?
司徒恆成本來心情便不佳,那是雪上加霜,對柳安才的不感恩起了惱恨之心,喝令賀方平去查。
柳安才此時並不知,正在懷香樓與司徒熠喝酒。
因他年輕時便得司徒恆成的重用,曾是權傾一時,而司徒熠是喜歡結交人的,與柳安才關係匪淺,後來柳安才被貶去江南,與他也一直不曾脫了聯絡,此番來京都,二人重逢,私底下總是免不了會接觸。
喝到酒酣時,柳安才眯著眼睛道:“這回依我看,三王爺您的大運定是要到了,朝中大半數官員都偏向您,想必皇上也知道如何……”
提到這事兒,司徒熠忙插口道:“柳大人您這是醉了啊,還是回去好好歇息罷,下回換我請你喝酒。”
他起身。
看他那樣謹慎,柳安才暗地裡好笑,不過是裝作給人看罷了,要說這奪嫡之心,司徒熠不比任何王爺的心小,甚至說,那是排在第一等的,不然為何要如此籌謀?今次那些大臣請求皇上立太子,只怕背地裡也少不了他岳家薛家的關係。但他也不點破,笑著搖搖晃晃起來,攬住司徒熠的肩膀道:“雍王定是無望的,您得小心楚王殿下。”
其實不用他說,司徒熠也明白,如今他的強敵是誰,必是司徒修。
而今他又去鶴城,倘若凱旋而歸,又該立下大功了!
裴家又是他強力後盾,他眉頭皺了皺,滿腹心思的走下酒樓,回到王府,薛季蘭迎上來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嗔道:“王爺又去喝酒了?與誰呢?”
“柳大人,下朝之後便約了我,我已經兩次推脫,不好再拒絕。”
薛季蘭聽到是柳安才,臉色微變,輕聲道:“父親說了,柳安才這人雖才華橫溢,然而為人刁滑,王爺您……”
“我當然知曉,只往前便結交了的,總不能恩斷義絕罷?”司徒熠脫下外袍,放在長條案几上,“再說,他此前任吏部左侍郎時,我欠了他人情,不好就這樣回絕了。”
他這人便是如此,容易心軟,薛季蘭嘆口氣:“既然這回答應,下回便不用再理會了。”
他點點頭,去看睡著的小兒子司徒昭,幾個月大的孩子生得白白胖胖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夢裡喝奶呢,小嘴兒一努一努的,看到他便想起那個比司徒昭只小了幾天的司徒瓊,他叮囑道:“你得空去看看五弟妹,還有七弟妹。”
薛季蘭道:“我正巧明兒就想去的,先去看五弟妹,再與五弟妹去楚王府,過兩日,再去瞧瞧宛兒。”
司徒熠笑道:“虧得你都想到了。”
“我也只能做這些,哪裡有王爺你這般勞累。”薛季蘭靠在他懷裡,輕輕嘆了口氣,她心裡當然也希望司徒熠可以當上太子,然而也心疼他的辛勞,面面俱到,不止要有個當哥哥的榜樣,手頭事務,又有哪一樣不妥當解決?
燭光下,她都能看到他鬢上生出的白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