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聽大人們講的很多鬼故事裡,但凡鬼出現的時候,都要伴隨一聲淒厲的貓叫。所以我想,小花肯定是感應到地窖裡藏的有什麼,才躥進去的。”
我驚訝不已:“你這個說法……有點那個……”後面的詞一時倒形容不出來。
“我知道這種說法不可信,咱們不能迷信,要科學嘛,這我知道。所以後來我又想到了另一點原因。這個原因,絕對是我這個想法的有力佐證。”
我看她自信滿滿,忍不住好奇地問:“那你說說,是什麼原因?”
她又撩起傘沿望望,再次確認沒人,才回過頭來,輕輕地問:“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呆在地窖裡,王婆婆在上面說了什麼嗎?”我想了想,記不起來,搖頭說:“想不起來了。”
“王婆婆說,地窖裡很多年沒人進去,穢氣重,叫我們在門口把貓喚出來。”
我一下子記了起來:“對對,就是這句。”
“這句話明擺著就是阻撓我們進地窖去找貓,難道你聽不出來?”
“不會吧?王婆婆是好心,怕我們吸進穢氣哩。”
“那你的意思是,王婆婆說地窖裡多年沒人進去,穢氣重,這個是真的囉?”
我奇怪地反問:“這個當然,難道還有假?”
張梅的表情鬆了鬆,不無得意地說:“她是在騙我們呢。”我望著她:“你怎麼知道?”
張梅的臉上帶著點微笑,似乎是在嘲笑王婆婆的謊話編的不圓全,又似乎是在嘲笑我連這點都想不出來。她說:“你是不是很清楚地看見,銅鏡上映出來的是你自己的臉?”我點點頭,不知她賣什麼關子:“挺清楚的,積極衝進來,不也一眼就認出是我了嘛?”她說:“問題就出在這裡!如果地窖多年沒人進去,那麼裡面放的東西,比如這面銅鏡,表面肯定落滿了灰塵,絕對不可能照映出東西來,就算照映出來了,也看不清。所以你怎麼可能看清是自己的臉呢?而且還看得那麼清楚。”
我忍不住急促地叫了一聲:“啊!”想站起來,頭一下子撞在傘面上,震得傘沿落下了許多滴大大的水珠。我的心裡,如翻江倒海般,無法平靜。
於是我倆撐著傘一起往回走,去找積極和上進商量。
剛走進房間,積極就壞叫起來:“喲,總算回來啦,啥悄悄話這麼有味道,說這麼長時間!”
張梅站在我身後,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猜想她肯定臉紅了。畢竟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說到這種事上,誰都會帶點不好意思,何況是那個年代。
我罵他:“你個混球吃屎吃多啦,嘴這麼臭!我們是談正事兒。”積極壞笑說:“曉得是正事兒,這事兒能不正嗎?”我不耐煩了:“還要不要我說話啦?”其實聽他倆這樣瞎鬧騰,我心裡卻說不出為什麼,感覺挺受用的。
這時餘志忽然說話了:“你們都別……別鬧了……行不行?”自打我和張梅一進門,他就一直抬頭看著我們。積極推了他一把:“喲!難得呀難得,連愚腦殼都開竅了!”餘志尷尬地說:“你們安……安靜點……”積極來了勁:“咱們說蠻牛和張梅的好事兒,關你啥事?你和張梅又不相干,激動個什麼?”
這時張梅在我身後悄悄地說:“你把事情跟他倆說說就行,我……先回房去了。”不等我回頭,身後已經響起了她跑開的腳步聲。
我聽見餘志結巴的聲音在爭辯:“你……你胡說!”積極也較真了:“我胡說?昨天張梅的房裡放著一大把桑椹,天曉得是哪個王八羔子放的?一整天裝得正兒八經,暗地裡就耍歪腦筋獻假殷勤,這種人,才是咱們社會主義的渣滓!”餘志的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地瞪住積極。
積極不甘示弱,回瞪著他:“瞪著我幹嘛?我又沒指名道姓說是你。咱在學校學了些什麼?偷偷摸摸搞愛呀情呀的,那可是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思想表現,是禁區。誰幹過這些事,自己心裡清楚,用不著我在這裡指出來。”餘志聽完這話,一挺腰站了起來。“喲,想動手啊?”積極也站了起來,上進跟著衝起身。我連忙搶到中間,分開他們,大聲開勸。
餘志握緊拳頭,站了片刻,忽然嘴一撇,撒開腿跑了出去。我大喊:“愚腦殼!”積極一擺手:“蠻牛,別管他!”我回頭說:“鬧過份了!咱們都是好幾年的同班同學,又在這裡一起插隊,吃住都在一塊兒,要是弄僵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積極說:“每次你都訓我,他又不是沒錯,是他惹我在先,誰叫他昨天說我思想有問題來著。”我說:“好了好了,你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