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窮不怕撒了個大大的“易”字。
貧有本:這個字又像個什麼?
窮不怕:像一把掃地的笤帚。
貧有本:這笤帚有把兒嗎?沒把兒可不能使。
窮不怕:上邊這“日”字就是笤帚把兒。
貧有本:我明白了,下邊這“勿”字就是笤帚苗。可這笤帚有四根苗兒的嗎?
窮不怕:沒錯,我這是把破笤帚。
貧有本:它做過什麼官?
窮不怕:做過都察院(諧音“督察院”)。人都拿它掃院子。
貧有本:這官可不小,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從一品。為什麼丟官卸職?
窮不怕:因為“地面不清”。
貧有本:是啊,您想,就四根笤帚苗兒,它能把地面掃乾淨嗎?像這樣的官罷就罷了吧,活該!
“好嘿!”“不賴!”高聲喝彩的、低聲讚歎的,一時不絕於耳。看得出,遊人們很喜歡這種彷彿兩個街坊聊天一般的相聲,對這名為《字像》的新段子也尤為欣賞,有的人甚至一連聽了兩三遍還捨不得離開。誰說聽相聲只為開心解悶?這裡邊有學問!誰說說相聲的只會耍貧嘴?少了智慧、少了文才豈能編出如此解頤又解氣的段子?
有認識朱少文的遊客問道:“窮先生,跟了您的這孩子是誰呀?怎麼先前沒見過?”
朱少文拉過六五子的手向著人們鞠了一個躬,“怨我了,方才忘了給各位介紹,這是在下新近收下的一個徒弟,小號‘貧有本’;打今兒起隨我一起伺候各位爺,還望大夥兒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沒的說。窮先生好眼力,這小子還真有股子嘎勁兒,是塊材料!”
“好好抻練抻練一準兒行!”
“兩個人說透著熱鬧,又一個味兒!”
老主顧紛紛捧場。
眼見天快擦黑,人們才漸漸散去。六五子數數一下午斂下的銅子兒,竟足足有三十七八吊,長這麼大他還從沒摸過這麼多錢,興奮得嗓音陡然變了調,“師父,這些錢,五十斤一袋的白麵夠買六七袋了!”
朱少文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今兒還真不錯,你第一次出頭露面,當著這麼些個人不怯場不打錛就算不容易!這點兒錢沒多少,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您瞧出來沒?今兒這些人特喜歡咱這雙人相聲,一勁兒樂,一勁兒叫好,我還聽見有人給起了名,管咱這叫‘對口相聲’。”
“嗯,起得好!既然如此,一個人說的咱就叫單口。我想,將後來還可以試試三四個人湊一堆說,就叫它……群口。六五子,你給我記住了,這對口相聲可不是你師父的創造,子弟票房的全堂八角鼓就有這種演出形式,只不過人家不叫相聲,稱作逗哏,那年惇王爺為兒子慶生我看見過,兩三個說家一起湊趣找哏,笑料一個跟隨了一個,真叫火爆熱鬧!話說回來,平頭百姓一般誰能進王府?自然也就見不著這一種玩藝兒。跟你說這些的意思是告訴你,別貪天之功據為己有,平白給你師父臉上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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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蟲兒第二十章(9)
“我記下了。師父,我覺著這對口相聲的兩個人好像也有區別,一個為主,一個為次……”
“是這樣,一個開逗,一個承接,其目的都是為了找哏……我琢磨,依據兩個人的分工,為主的咱就叫他作‘逗哏’,為次的叫他‘捧哏’,你以為如何?逗,引也;捧,雙手承物也。”
“假如再摻合進一個人,應該怎麼說?”
“這人夾在逗哏、捧哏的縫隙裡,想來主要應該起找補的作用,叫他‘找補哏’?不成,不上口,不好聽。要不,就稱他作‘膩縫的’成不成?”
“我覺得成。”
“既這樣,索性哪天咱就再找一個人,試他一段群活。”
“師父,我……”六五子顯得有些吞吐,“今天咱爺兒倆說的這一段《字像》,想一想,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
“為什麼?”朱少文歪過頭看了他一眼。
“咱這段活貶的可都是些當官的,什麼典史、巡按、都察院,萬一哪天有一位上天橋聽見了,還不得找咱們的麻煩?到那時候能有咱的好?”
“六五子,你先說說,這些個貪官汙吏該貶不該貶?當罵不當罵?”
“要說,該倒是該,可……”
“你想想,今兒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人來捧咱的場?還不就因為咱替老百姓喊了一聲冤、出了一口氣?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