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打算幹嗎呀?”
王豁子強裝著笑臉,搶上一步說道:“岳父大人,我們是來娶親的。”
聽到這一聲稱呼,顏朝相藉著火把的光亮朝他臉上看去,果然就是那晚相過的王廚子,只是鼻子下沒有了手帕,清清楚楚亮現出來一個縫合得歪歪扭扭的豁子嘴!此刻,他差不點就背過氣去,恨不能立時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不料,跟前的孫福卻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惡狠狠罵道:“這老小子就是顏朝相,先把他給我捆了!問問他,把姑娘藏哪兒去了?”
沒容掙巴,顏朝相渾身上下便被繩子捆了個結實。一個混混兒手攥著尖刀頂到了他的脖子上,威脅道:“老傢伙,今兒你是想活還是想死啊?想活,你就說句痛快話,否則,老子就一刀捅了你!”
王豁子貼到他近前,滿口漏風地說道:“岳父,你把鈺兒到底藏哪兒啦?快說呀,說出來就沒事了。”
好個顏朝相,此時已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張開嘴將一口濃痰朝著那張醜臉啐去,“呸!誰他媽是你岳父?少跟我這兒套近乎!實話告訴你,鈺兒讓我那女婿張景瑞接走了,去哪兒了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兔崽子!”
王豁子這輩子最怕人罵他“兔崽子”三個字,由不得惱羞成怒,二話沒說,照著顏朝相的眼睛就是一拳,將他直挺挺打倒在地上。
“給我搜!”孫福下了令,兩隻眼睛通紅,像要往外噴火,“廚房、茅房,雞窩、狗窩,一樣別落下,我他媽就不信,一個大活人能飛到天上去!”其實,他心裡明白,顏家的女兒早已經離開了這裡。
茹氏與毽兒也被人從被窩裡揪出來,不知是冷還是因為膽怯,她們的身體不停地打著哆嗦。孫福扯住茹氏的一隻耳朵,把刀橫在了上方,咬牙切齒地問道:“老婆子,你說,你那丫頭去哪兒了?聽清楚,我數一二三,不說,就把你的耳朵切下來炒了吃!”
沒等他數數兒,茹氏便毫無保留地全都招了出來,“饒了我吧,大、大爺,她跟小瑞子上觀音寺她老舅那兒去了……她老舅是我妹妹,法名叫淨慈,按出家人的規矩,女人落了發就算男的,所以,我們孩子一直管她叫老舅……那地方離這兒不遠,就在大柵欄西口……你們上那兒找,一準能找著……”
“豁子,你知道大柵欄一帶有這麼個尼姑庵嗎?”孫福問。
“有有,我去求過籤,那兒的大當家的就叫淨慈,我見過幾面。”王豁子連連點頭。
“成了,咱們走!”孫福叫人給顏朝相鬆了綁,轉過臉對他言道:“老梆子,你給我聽清楚了,到觀音寺找著人便罷,如果那裡沒有你家顏鈺,二次回頭我滅你滿門!”
鬼子母廟的志真和尚已經有半個多月沒到觀音寺去了。
這座廟雖然規模不大,只有他一個和尚,但卻歷史悠久,香火極盛。廟裡供奉著鬼子母神,梵名叫做訶梨帝南,據說,她原是王舍城娑多藥叉的女兒,嫁人以後,一共生下了五百個兒女,於是發惡願要將城中別人家的小孩通通吃光,後經佛祖度化,轉化為保護小兒之神。故而,每日裡到廟中求嗣、求後代平安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此前,他的朋友朱少文一直在廟裡借宿,晚間不是找他聊天,就是找他下棋,無意中限制了他的行動。好容意盼著朱少文搬回了石虎衚衕他自己的家,不想緊接著又來了個雲遊僧到寺掛單,一住就是十幾天,今日總算功德圓滿,吃罷午飯終於拾掇了走了。
他心裡一直牽掛著觀音寺的女尼淨慈。他倆從小在一個村裡長大,彼此相悅已久,本想能成為一對恩愛夫妻,卻誰知命乖運蹇,竟先後雙雙落入了空門。髮絲沒有了,可是情思還在,偏巧兩座小寺廟距離得甚近,一來二去,交往數合,兩個便偷偷做了一對暗地裡的鴛鴦。
歡喜蟲兒第十三章(3)
看看漸近亥末時分,大街上已斷了行人,志真這才小心地閃出廟門,做賊似的前瞻後顧,沿著街邊,往南行數十步,又向東一拐,很快便來到了觀音寺跟前。只見庵門虛掩著,用手輕輕一推便開了,他知道,淨慈此時正在她的房中等候著自己。他反手上了門閂,便朝著那一間亮著燈光的庵房走去。
二人相見,顧不得說話,先自相擁相抱在了一起,親嘴咂舌一陣溫存過後,淨慈嗔怪地問道:“貴哥,你還記得有多少天沒上我這兒來了嗎?”志真未出家之前名叫大貴,淨慈名叫妞子,兩個人在一起時彼此仍是這樣稱呼。“該不是有了新的相好,把我給忘了吧?”
“你瞧你,”志真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