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得廢棄。
只不過不廢棄倒不如其他地方廢棄的路好走,進山就是坑坑窪窪,處處是被雨水沖刷得裸露著的溝壑和石頭,只能勉強算一條路而已,車行在路面不是在行駛,而是在蹦著走。對,蹦……像開著蹦蹦車顛著走一般,人坐在車座上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連已經適應山路的曾楠又開始犯病了。好在簡凡一路開車小心,車開得還算穩也不快,中途停了兩次,三十華里倒走了一個半多小時才到。
到了地,最先跳下車的是後車斗的肖成鋼,活動著顛得有點疼的腿和屁股,罵罵咧咧直說這他媽什麼鬼地方,話音剛落,一行人下車,入眼的景像頓時都贊同這句話了,確實是個鬼地方,簡直是名副其實鬼來的地方,眾人的眼睛都投向帶路的張老栓,甚至連他孫子張小駒現在也有點懷疑爺爺的話了。
只見得這地方是夾在兩山坳裡的,公路是一條綿長的甬道,往腳下看是雜草亂石,溝溝壑壑不知道深有幾許,抬頭看是山聳入雲、壁立千仞,公路幾乎是沿山鑿出來的,跟著張老栓稍往前走了幾步,幾個人站定到路沿之下,沿著一道斜坡向上的山腰能看到山頂上隱隱的院落,張小駒解釋說那是玉皇廟,不知道哪年建的,更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坡平緩的地方入眼全是遮天蔽日的松柏林,稍有微風吹過,忽喇喇的林海之中就能聽到怪響,稍稍靠近林子,即便是盛夏時節這裡是陰風惻然,讓人頓有不寒而慄之感。
簡凡的袖子動了動,回頭看時,有點緊張的曾楠雙手挽著,往身邊靠了靠,臉上微微有難色,輕聲問著:“我怎麼有點害怕呀?”
“心理作用……現在天氣熱,林子裡汗一落溫度一降,寒意就上來了……沒事,就有鬼都不怕,現在最怕的是人,不是鬼。”簡凡笑著安慰了句,曾楠抿著嘴笑笑,不過下意識地往簡凡的肩頭靠了靠。
肖成鋼原本也有點寒意,不過看簡凡和曾楠這麼曖昧的姿勢,倒看得心裡膈應,直暗罵鍋哥這貨鍋裡碗裡的都佔著,真他媽不是東西,一腹誹,那股涼意漸漸驅散了。
鄉下人倒無所謂,張老栓大爺站在路沿下指著地方,啊啊啊幾聲作著手勢,張小駒在聽著看著,一邊看一邊回頭告訴簡凡:
“我爺說,就在這兒下的車,現在這條路沒人了,以錢人挺多。”
“問問你爺爺,當時她下車的時候是什麼時間?”簡凡問。
張小駒以手做問,回頭解釋著:“我爺說後晌午光景,大秋天,等他和我奶奶回了小梁莊天就擦黑了。”
“那她說,她家在這兒嗎?”簡凡突來一問,這一問張小駒也有點不解,前後幾十華里,倒是有自然村,但絕對不會選址在這兒,果不其然,問了問老人,老人搖搖頭,看看簡凡,不用翻譯也知道了:沒有。
“還記得什麼?問問你爺爺,不管記得什麼都說說,她當時說啥了、幹啥了,只要記得起來……”簡凡和聲悅色地問著。
張小駒不迭地給爺爺比劃著,老人撫著前額像是回憶了良久,一會眼睛向前有點空洞,一會兒又是搖搖頭,估計這年代太久遠了,久遠到連活在回憶中的老人也很難記得起來生活中這一閃而逝的往事,不過還是比劃了一些和孫兒說著什麼,簡凡幾個瞪著大眼等下文,就聽張小駒回頭說著:
“也沒啥,就說貨郎媳婦走時候安置我爺爺奶奶,這兒沒啥人認識她,別告訴旁人說見過她……我爺我奶人也實誠,後來沒跟其他說過……哦,我爺說,那天可能就是上山上廟裡燒香去咧,以前初一十五都有人來這兒燒香,現在都沒有信這個啦……”
弱弱地說著,還是提供著支離破碎的資訊,簡凡眼睛看著山頂上隱約在林木中的廟宇,應該是個很小很小的廟,半個世紀以前,要找的那位女人,胳膊上挽著星星點點的碎花包袱,穿著鮮亮白的確良新衣,坐著張老栓的驢車從鄉里來到這裡,或許就站在自己現在站著的地方,走得就是眼前能看到的這條小路。
不知不覺陷入了對塵封已久的往事揣度和推測之中,就像又一次沉迷在哪一件撲朔迷離的案件裡,讓簡凡的思緒飛回到了半個世紀以前,此時的思路鬱結在一個問題上:難道?難道這是專程來燒香,只是很巧很巧地巧遇到了一次故人?
荒山、老樹、密林、雜草、小路,蜿蜿蜒蜒曲曲拐拐,落在不同人眼裡是不同的感覺,同樣在聽著張小駒話的曾楠靠著簡凡,回頭看看肖成鋼撇了句:“我怎麼越聽越像鬼故事?”
“嗯,挺像聊齋……荒山、美女,現了身以後就再沒見人了,這不是編的啊,咱們前面六七撥人可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