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1 / 4)

比喻,有那麼多平日難得與聞的意境,他跟噴泉那樣閃閃奪目的站在那兒,優美的咆哮著。

直到我成人以後,那深刻印象才化做我人格的一部分。每當我讀到或聽到一些質量低劣的咒罵時,不免想起李覺來。唉,你們也許能夠罵得像李覺一樣深刻,但你們能夠罵得像李覺那樣優美麼?如果不能,那麼為什麼不能呢?

當時,我經常驚歎地站在發怒的李覺面前,完全著迷了,猶如接受他的灌溉。李覺進放一氣之後,看看我,很奇怪的樣子,然後吃吃笑開來,輕輕拍拍我肩,“好啦好啦……”彷彿剛才發火的不是他而是我。他這種徒然湧出的溫暖使我分外舒適,我們兩個人眼睛都潮溼了。

李覺由憤恨轉向柔情,其間並沒有過渡狀態,一瞬間他就是另一個李覺了。跟掐去了一朵花那麼自如。他從來不是:先熄滅掉一種情感,再燃起另一種情感。他是一團能隨意改變顏色的火,兩種情感之間有彩虹那樣寬闊的跨度。當年我只覺得帶勁,要到十幾年之後,到我足以理解過去的時候,我才為當年的事吃驚。

哦,一位被別人稱做“瘋子”的人,一位精神病患者使我終生受用不盡!

他給予我的,比許多正常人給予我的合起來還要多。

……好久沒有見到蘭蘭了,我差不多已經忘了蘭蘭。直到有天中午,我照例樓內瞎逛,轉悠到樓梯背後時,看見一行用鉛筆寫在牆上的小字:李覺是個瘋子。

字跡暗淡,不留神看不出來。我認出是蘭蘭筆跡。以前,這地方是我和蘭蘭經常秘密相會的地方,與李覺相處之後,我再沒到過這裡。此刻,看見蘭蘭的字兒,我忽然想她想得要命。瞅一個空兒,我溜過護士的目光,跑到樓上找蘭蘭。

蘭蘭在屋裡對我做個“小心”的手勢,悄悄地出來了。“找我幹嗎?”她淡淡地說。

“你幹嗎要罵李覺呢?”

“沒有呀。”

“我看見你寫在樓梯背後的字了。”

“哎呀,你現在才看見?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呀?”

“你別碰我!“蘭蘭害伯地朝後縮了縮,上下打量著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噓,那我們到外面去告訴你。”

我們到了陽光地裡,蘭蘭膽子大了些,說;“有好久啦,我早就知道啦。他是個瘋子,本該住精神病院的,可是他現在的病呢,又必須住咱這醫院。所以,就讓他住進來了,給他一人一間房,不叫他受別人打擾……”

“你瞎說,他好好的、每天給我講課。”

“不是我說的,那天科主任跟護士長說話,我偷偷聽見了。他們說,你們這種師生關係,對李覺是精神療法呢。說因為你天天去聽課什麼的,李覺再不犯病了。說要讓你們就這樣保持下去。”

我大驚,原來我天天跟一個瘋子呆在一塊!

蘭蘭見我面色劇變,連忙安慰我;“他現在不會害人的,醫生說他是一陣一陣的。可是你想呵,誰知道是哪一陣呢?你千萬離開他吧,別再到他那兒去了。真的,我氣得都不想理你了,你情願和一個瘋子在一塊,也不肯和我在一塊。”

我頭腦中已經轟轟亂響,幾近於神智錯亂。我又害怕又憤恨:

李覺是一個瘋子,竟然沒有人告訴我!

為了使他不犯病,才讓我天天到他那兒去的。我豈不是成了他的一片藥片麼?

全世界都在欺騙我,利用我,謀害我……除了蘭蘭。當時,要不是蘭蘭站在我面前,那麼親切那麼焦急地看著我,讓我感覺到人的柔情,我肯定會變成瘋子,像爆米花那樣炸開。

這時候,漂亮護士走了過來。打老遠就說:“哎呀呀,你們倆又偷跑出來了,說說你們這是第幾次啦?怎麼者講老講就是不聽呀。明天探視日,我要告訴你爸媽了。”她走到我們跟前,指著路邊那個小小的花蕾,“我問問你們,知道是哪個孩子把花糟蹋成這樣?瞧那些三角梅、雞冠花,成什麼了,跟狗啃過似的。”

路邊的小花圃,我們散步時常見它。它裡面的花木栽種得十分規矩,只要稍有點損壞,就可以看出來。現在,好幾朵最豔麗的花冠被撕裂了,地上掉落著殘破的花瓣兒。

我猛然想起李覺口角上的汁痕。這幾天早晨,我到他屋裡去的時候,都看見他嘴邊掛著一線暗紅色汁痕,我以為那是他吃中藥留下的痕跡,現在猛想起,當時那碗中藥擱在床頭櫃上根本沒動,還在冒熱氣。

我恐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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