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德語課 作者:指環王

身子縮排雨衣裡,於是我能看見他那張蒼白的、極為粗糙的臉。這張臉似乎只能做出一種表情,那就是他向人問好時那種知足容忍的表情,當他發現母親不請他坐下,當希爾克把他拽到鄰居那兒,別人連一句話也不問他時,他還是這個樣子。誰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痛苦,也不能從他身上知道他有什麼歡樂,他對什麼感到恐懼,因為他只露出這種愉快的容忍的表情。他就是以這種表情出現在我們家中,並且永遠印在我們的記憶裡。

第三章 海鷗(4)

但是,我現在不能把他們丟在大壩後面,我必須盯住他們,就像當年那樣地跟蹤他們:我彎著腰挨著水溝的樹叢,側著身子躲在水閘後面,然後放心地藏在一條不易被人發現的蘆葦帶中,最後到了離壩頂還差一點的地方,他們回頭看時,我只要蹲下來,就不會被發現。他們橫越壩頂的地方,正是父親在無數次駛往布累肯瓦爾夫的途中,推著腳踏車向上走的地點。他倆在上面一刻也不停留,不像一般人那樣總要欣賞一下大海的景色,而是立即飛快地下壩,奔向海邊一條沿著加固堤、隨著大壩彎曲延伸的小道,走過“淺灘一瞥”酒店,直抵半島。

在這裡,他們倆停下來了。兩人靠得緊緊地站著。希爾克的一個肩膀靠在他的胸脯上,用手指著北海,我可看不出那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她又伸出胳膊緩緩地畫了一個弧形,似乎是要把整個北海連同它的貝殼、波濤、水雷和黑暗海底全部失事的船隻都送給阿迪。阿迪用一隻手搭在我姐姐的肩膀上。他吻她。然後從姐姐的手中拿過她的籃子,使她能擁抱他。但是,希爾克並沒有擁抱他,而是說了些什麼,他也接著說了幾句,全身的姿勢十分緊張,還指著半島上沙石閃亮的頂端,似乎也要把北海的一部分送給我姐姐,估計有一個半平方公里那麼大。

海水拍擊防浪堤的石頭,一直飛濺到他們身上,泛泡沫的細水柱從石塊的縫隙中噴射出來,接著又嘩啦啦地退下去,堤外海面上有一片含雨的烏雲,像一艘掛著上桅帆、下桅帆和主帆的大船,被風吹著向這邊移動而來。這一切顯然引起阿迪說了些什麼,我姐姐也回答了他幾句,大笑著身子往後仰,阿迪只好像警察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著她沿著骯髒的小徑走去。

緊挨著小徑有一條潮水線,那裡有馬尾藻、枯萎的慈菇和亂石,與這條線平行的,還有許多過去留下的潮水線,因為每一次大潮水下落以後,總要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一條讓人懷念的印記,它體現了大海在冬天所顯示的力量,或者說,大海在冬天的盛怒。每次潮水捲上來的東西都不同,這一次可能把沖洗成白色的海底植物連根捲到岸上,另一次則把軟木和一個砸碎了的兔子窩推了上來。那裡有一團一團的海藻、貝殼、撕碎了的魚網和像古怪的女人長裙似的暗褐色植物。我的姐姐和手風琴手走過這些東西向半島而去。他們並不上壩到“淺灘一瞥”酒店去,而是在海邊走著,現在他們手牽著手,臉頰灼熱,飛濺的浪花不斷落在他們身上。半島平坦地伸向北海的地方,可以看到泛泡沫的浪峰,就像一層羊毛;海浪從黑色的遠方滾滾而來,在淺灘上撞得粉碎,像野火一般,泛著泡沫,忽上忽下,不斷髮出嘩嘩的聲響。

半島像一個尖尖的船頭立在大海中,徐徐上斜到一片起伏的沙丘,上面沒有樹木,只是長滿了堅硬的海草。海鷗就在那裡棲息。每年春天,海鷗就在飛禽站的小屋和畫家的小屋之間築起寒磣的巢。畫家的小屋在一座沙丘的腳下,四周光禿禿的,朝大海方向是一扇窗戶,低矮,但卻十分寬大。

現在,我在酒店的遮掩下在壩頂上走著,希爾克和手風琴手阿迪已從我的目光中消失。阿迪可能是按照我姐姐的願望把手風琴背到我們家來了。每當他動手去拿那個銀製的、或許鍍銀的有“”字樣①的手風琴時,母親就滿臉不高興地默默離開房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肯定會演奏些什麼的。我父親也會請他演奏一支自己喜愛的曲子,我也願請阿迪演奏一首歌,但是我母親顯然不能忍受,於是,這個沉重的手風琴也就只好放在希爾克的房間裡。我早就在考慮,找個晚上在我那破舊的架子車上偷偷試它幾下。。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三章 海鷗(5)

我站在酒店木製的平臺上,從兩扇觀賞風景的大窗戶之一向廳裡望去,那裡只有一個黑黝黝的男人坐在一張空桌子旁,向我伸出舌頭,似乎要把那個裝著啃過的鯖魚刺的菸灰缸向我扔過來。我趕緊低頭從窗下溜走,又回到大壩的樹叢中,希爾克和她的未婚夫正在我的斜前方。他倆一前一後地走在防浪堤的石頭上,一直走到陸地下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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