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來,類似的話已經被問了十幾二十遍,衙役早就膩煩透了。此時又被人問起,便連最後一點兒耐心都耗光了,眉眼一橫,正待發作,就見眼前立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婦人。
不似大家閨秀那般不食煙火,也不似小家碧玉那般嬌羞帶怯,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兒,自成一道風景。布衣荊釵,不施粉黛,那是一種原汁原味的美。美得自然,美得清透,美得可親。
都說美女是養眼敗火的良藥,這話當真不假。就這麼一愣的工夫,衙役心中的火氣不覺消了大半,再聽她叫一聲“大哥”,便全然沒了脾氣。
“今天怕是開不了了,你還是趕緊找落腳的地方吧。再晚一些,腳店和便宜的客棧就該住滿了。”雖然打著官腔,卻也透著關切。
葉知秋跟他道了聲謝,又試探地問道,“官大哥,這城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衙役骨子裡也是個八卦的,又有心賣她個好。左右瞧了瞧,便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雪親王府的小世子突然得了重病,雪親王得到訊息從外地趕回來,看見小世子就斷定是被人投了毒。滿王府一排查,發現跑了個下人,便下令全城緝拿。我們接到上頭的死命令,抓不到雪親王要的人,就不能收工回家!”
葉知秋聽完心頭震動,給世子投毒可是重罪,難怪這麼興師動眾了。可這麼大的一個城,想要找一個有意隱藏行蹤的人談何容易?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衙役說完又有點後悔,趕忙叮囑道:“這話你聽就聽了,千萬別到處亂說。雪親王可不是熱臉佛心的主兒,搞不好要惹禍上身的!”
葉知秋衝他笑了笑,“我知道,多謝官大哥提醒。”
衙役嘴唇動了動,還想說點兒什麼,就聽有人喊:“馬三兒,你在那兒躲什麼清閒呢?趕快走了!”
“來了。”衙役應了一聲,又小聲囑咐了葉知秋兩句,才轉身去了。
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天色便暗了下來。見開門無望,前前後後又走了不少的人。剩下的人都是跟葉知秋和虎頭一樣,沒錢住店也沒有地方借宿,只能在這兒眼瞪眼地耗著。
有人看到了商機,就地做起生意來,將隨身帶著的酒水和吃食賣給大家。也有一些城裡的小商販推車挑擔,過來賣饅頭包子和一些便宜的小吃。
從剛才開始,虎頭就一直盯著賣油糖餅的攤位。葉知秋捏了捏癟癟的錢袋,中午買包子花掉十文,還剩下六文,剛好夠買兩張油糖餅。
城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就算是開了,她也不敢帶虎頭走夜路,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裡過**。深秋天夜裡已經很冷了,要露宿,不吃東西是熬不過去的。現在不是省錢時候,萬一凍出病來,就得不償失了。
想著她將錢袋交給虎頭,“去買吧!”
虎頭眼睛一亮,接了錢袋樂顛顛去了,不一會兒就捧回兩個熱乎乎的油糖餅。
“姐姐,給你。”他把一個油糖餅遞給葉知秋,自己則捧著另一個吃了起來。皮脆芯軟,咬一大口扯出又細又長的糖絲,當真是又香又甜。他燙得直抽氣,含含糊糊地嚷嚷著,“好吃,真好吃!”
葉知秋就斯文多了,用手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裡,細細地嚼著。虎頭一整個都吃完了,她才吃了四分之一。她本想分一塊給虎頭,虎頭卻說什麼都不要,“我吃飽了,不信你看!”說故意挺起肚子給她看。
葉知秋知道他的飯量不止這點兒,也不戳穿他。又吃了幾口,便將剩下的一半包好給他留了起來。這**長著呢,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消化也快,天亮之前肯定會餓。
虎頭知道那是給他留的,往她身邊湊了湊,一臉認真地道:“姐姐,等我長大掙了錢,給你買一車油糖餅。”
葉知秋微微一愣,意識到這小傢伙是感動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行,我等著吃你給我買的油糖餅。”
說話間,就聽旁邊傳來一個嬌嬌柔柔的聲音,“娘,我也想吃油糖餅。”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年輕婦人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手裡拿了一塊乾乾巴巴的麵餅,好聲地哄著,“等回了家,娘給你做啊。妞妞不鬧,先吃這個。”
妞妞將遞到嘴邊的麵餅撥開,細聲細氣地嚷道:“我不吃,娘做的都不好吃,我就要吃油糖餅。”
“你這丫頭咋不聽話?”婦人有些火了,“你再使性子,我就讓你爹把你賣了。被哪個黑心的買了去,看你還敢這麼鬧不?”
妞妞扁了扁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惹得周圍的人頻頻看過來。
婦人也有些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