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爹也從炕沿上溜了下來,摸索著來扶,“姑娘,你能說這話就是個有良心的。有心就行,磕頭使不得,你這是要折我老漢的壽啊!”
葉知秋沒依他們的勸,正經八百地磕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除了給父母掃墓,她從來沒對誰彎過膝蓋。這一跪,不僅是為了認親,也是為了拜別過去。
穿都穿了,再傷春悲秋、怨天尤人也改變不了什麼。比起緬懷過去,她更喜歡著眼現在,展望未來。從今天起,她葉知秋就要紮根在這華楚國清陽府倉原縣小喇叭村,正式成為一名村姑了。
讓她去當公主大小姐,她也許沒什麼把握。這當村姑嘛,不說得心應手,也是熟門熟路。
她從小就對農桑稼穡很感興趣,大學選的是農業學院。畢業之後進入市農業局當了技術員,一年之中有七八個月都泡在試驗田裡,跟附近的老鄉同吃同住,打成一片。對農村生活,她可是絲毫不陌生。
看來這穿越不是胡亂穿的,也講究專業對口。
雖然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可平白撿了一個大孫女兒,成老爹高興得不得了,晚飯的時候特地把自己藏了好些日子沒捨得喝的酒拿了出來,喝了好幾盅。
最開心的還是虎頭,一開始還不太好意思改口,被葉知秋糾正了幾次,就一口一個姐姐,喊得很是親熱。之前成老爹提議讓葉知秋去大戶人家當丫頭,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一百個不樂意。
這也怪不得他,自記事起,家裡就只有他和成老爹兩個人。成老爹眼盲之後基本不出門,生怕自己磕到碰到,又要請大夫花冤枉錢。他要照顧爺爺,還要做家務,也難得有機會出去玩。祖孫兩個雖然親近,可畢竟是隔代人,沒什麼共同語言。
葉知秋來了之後,他就像是發現了新天地一樣。感覺陪這個姐姐說話也有趣,給她熬藥煮粥也有趣。就算她睡著了,或者坐著發呆,家裡也不像之前那般冷清了。他捨不得讓她走,巴不得她能一輩子留在這兒。
葉知秋也是從小沒了父母,同病相憐,很能理解這種孤獨感,便跟他格外親近。跟他一起做家務,給他講故事,幾天相處下來,便生出了感情。她決定留在小喇叭村,一部分原因就是放不下虎頭。
葉知秋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全力以赴的人。要過上好日子,沒有賺錢的門路是不行的。做買賣吧,她身無分文,沒有本錢。她聽虎頭說,家裡有兩畝薄田,只可惜他們祖孫二人都沒有種田的力氣。村裡有人願意種就種,秋收的時候還能分他們三鬥五斗的糧食;沒人願意種就那麼荒著,左右官府也不收他們的糧稅。
她倒是想種,只可惜穿來的不是時候,沒趕上種田的季節。以她現在的條件,想反季種植是不可能的。
在家苦想了兩天,她碗裡的粥還算濃稠,可成老爹和虎頭碗裡的卻越來越薄。去灶間看了看,米缸只剩了淺淺的一個底兒,距離發撫卹金的日子卻還有半個月。
眼見家裡就要斷糧,她哪裡還有胃口?將自己碗裡的粥分給成老爹和虎頭,便放了筷子,“爺,明天我想進城一趟!”
成老爹握著筷子的手僵了一下,還不等開口,虎頭就急了,“姐姐,你進城幹啥?你該不是變卦了,想去給大戶人家當丫頭吧?”
葉知秋見他緊張成這樣子,在他腦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記,“進城就是要給人當丫頭嗎?我就不能去幹點兒別的?”
虎頭沒怎麼進過城,也想不出別的來,捂著腦門巴巴地問道:“那姐姐要幹啥去?帶上我行不?說不準我還能幫你呢。”
“你就是想去看著我吧?”葉知秋忍不住笑,“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人當丫頭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我進城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找條賺錢的路子。”
前兩天她說要養家,成老爹並沒有當回事。這會兒聽她說要進城賺錢,就知道她是動了真格的,一時間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她有這份心;憂的是,她一個沒成親的姑娘拋頭露面,萬一出了事,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思量了半晌,才開了口,“秋丫頭,我看這事兒不太妥當。”
葉知秋明白他擔心什麼,笑嘻嘻地道:“爺爺你是怕我進了城,會被人拉去拐賣了吧?哪有那麼狗血的事兒,你也想太多了。真碰上人販子,誰把誰賣了還說不定呢!”
虎頭在旁邊一個勁兒地點頭,“就是,就是,姐姐賊精賊精的人兒,誰能拐走她啊?”
葉知秋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精就精唄,還加個‘賊‘字,你看我哪裡長得賊了?”
虎頭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