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趕到止風院的時候,其他人都被打發出去了,只有鳳康和全德一個神色漠然一個事不關己地守在門外。
屋內不斷傳出湯遠修尖利的叫罵聲,“……自從認識你,我就沒見你幹過一件正事兒。我早就知道華楚國的江山遲早會葬送在你手裡,你這個老糊塗,痞賴,昏君……”
葉知秋聽他連“昏君”這樣的字眼都罵出來了,心下好奇鳳帝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般火氣沖天。
“湯老頭知道父皇得了瘕痛症。”鳳康一句話便道出了箇中緣由。
葉知秋哭笑不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敢情所謂的一代帝師、當世大儒脾氣都這麼古怪?擔心就坦率地說“我擔心你”好了,非要用這麼迂迴激烈的表達方式嗎?
說來也是,那兩位都臭味相投幾十年了,交情豈是能用常理來判斷的?嬉笑也好,怒罵也好,都是他們獨有的相處之道。
倒是她關心則亂,聽小蝶大驚小怪地咋呼了幾句,還以為出了大事,連衣服都顧不得換,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既然人家只是老友交心,她又何必瞎操心?轉而問鳳康道:“你吃過飯了嗎?”
“方才陪父皇和湯先生喝酒的時候吃了一些。”鳳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無奈。
雖然知道湯老頭是在關心鳳帝,可聽見那些罵人的話從他嘴裡綿綿不絕地冒出來,再好的食慾也沒了,真是白白浪費了那一桌好菜。
只有鳳帝能一邊興致盎然地聽他罵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炒麵。
葉知秋料他也沒吃上幾口,便提議道:“我看裡面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你在這兒守著也沒什麼用,還是先回若晨院吧。
鳴兒和佳禾差不多該下學了,咱們一起吃完飯,你再過來陪著也不遲。”
“王爺,您就和王妃回去吧,這裡有奴才守著呢。”全德笑著接起話茬,“若是皇上和湯先生有什麼事。奴才會馬上派人去通知您的。”
“也好。”鳳康朝他點了點頭。“全德,那就辛苦你了。”
“這是奴才的本分。”全德拱手一揖,“恭送王爺。王妃。”
葉知秋福身回了個半禮,又笑道:“一會兒我叫人給全德公公送些飯菜過來。”
全德也不推辭,再揖道謝:“那就多謝王妃了。”
夫妻雙雙出了止風院,叫小廝丫頭先走。兩人挽著手,在夕陽之中慢慢地踱著步子。
說了幾句閒話。葉知秋便問起鳳帝的病情,“我記得父皇上次施針還是剛回京城不久,難得出宮一次,是不是讓蘇木再給他施一次針?”
聞家二老離開京城的那天。聞蘇木就和王太醫住進王府了,以便鳳帝發病的時候,隨時為他施針救治。
在外人看來。聞蘇木是以雪親王妃義兄的身份寄住在王府的,他們或許會懷疑這對幹兄妹之間有不同尋常的關係。絕不會想到聞蘇木是鳳康為給鳳帝治病而養的千日之兵。
這麼大的事,鳳康自是不會忘了的,鳳帝入府沒多久,便將聞蘇木請到止風院為他把了脈,“據蘇木兄所說,父皇最近一段時間的病情還算穩定,持續服藥即可。
木針療法畢竟是有風險的,瘕痛症不比眼盲症,頻繁刺激反而對病情不利。”
葉知秋面露沉吟,穩定嗎?可為什麼她每次見到鳳帝,都感覺他比以前清瘦了呢?是太操勞了嗎?
說著話回到若晨院,鳴兒和佳禾已經下學了。
葉知秋重新整治了幾個菜,將剩下的面做成炒麵,分出一部分給全德和幾個丫頭。在小廳裡擺了桌子,同鳳康和兩個孩子一起吃了。
鳳康記掛著鳳帝那邊的情況,吃完飯便匆匆地趕到止風院去了。
葉知秋見鳴兒和佳禾晚飯吃得都不少,擔心他們會積食,便煮了一壺大麥茶,叫他們陪她坐著喝茶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多半都是她在問,兩個孩子在答,內容無非是讀書習武的事。
鳴兒雖然還是寡言少語,不過這幾天瞧著不似之前那般陰鬱了。大概是因為鳳康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他習武,又有了一個處處關照他的姐姐的關係吧?
也許還有她的一份功勞。
自從嫁進王府,一日三餐外帶一頓夜宵,她都要親自下廚。
佳禾不挑食,鳳康則愛屋及烏,只要是她做的,他就會很開心很滿足地吃下去,因此她做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鳴兒喜歡吃的。
每天早起晚睡,變著花樣地做,就算他是鐵石心腸,也該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