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沒有言語,靜靜地打量著立在三丈外的那名女子。身形,眉眼,表情,與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那個身影一點一點地重合起來,還有一些與之相關的影像片段,儘管模糊,卻也能感覺得出絕非美好的事情。
這些記憶不是她的,而是前身遺留下來的。聯合剛才湧出來的情緒,她得出一個結論,在葉府的時候,給那個短命的葉知秋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親爹葉思遠,也不是嫡母葉夫人,而是面前這個兩眼敵意的嫡姐。
換言之,這個葉詠夏是前身最怕也最恨的人。
高華蓮半晌沒聽見她回話,覺出氣氛不對,輕輕地碰了她一下,“知秋妹妹,你認識這位姑娘?”
“不認識。”葉知秋轉頭對她笑了笑,“我們進去吧。”
她已經跟葉家沒有任何關係了,沒有必要再理會葉家任何一個人。她決定採取無視葉詠夏,權當那是一團人形空氣。
那女子準確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更口稱妹妹,而她方才的神情也不像不認識對方的樣子。高華蓮料到其中必有什麼隱情,卻聰明地不予過問。
笑著應了聲“好”,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往傘扇居門口走來。
葉詠夏是個心氣極高的人,若非如此,她當年就不會便逼著葉夫人和長嫂將葉知秋的親事攪黃,取而代之了。
田家家境不錯,田公子的皮相也很出眾,她當時的確有些動心,可還不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之所以志在必得,就是因為田公子到葉府串門的時候,多看了葉知秋兩眼。繼而流露出結親的意思,讓她心中不忿。
那份偏執的驕傲,不容許她為任何人所忽視。尤其是曾經被她任意踐踏的葉知秋。
“你給我站住。”
隨著一聲斷喝,她擋住了葉知秋和高華蓮的去路。
葉知秋頓住腳步。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倒是高華蓮見她如此囂張,微微蹙了眉頭,吩咐跟在身後的丫頭,“去問問那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女眷?”
“是。”小丫頭答應一聲,往前走了幾步,斜身地擋在葉詠夏面前,“這位姑娘,我們是東城曾府的人。請問姑娘府上是哪一家?”
在京城,如果有人自報家門的時候提到了“東城”二字,人們就會明白這家府裡有人在朝中為官。因為絕大部分達官貴人的府邸都落在東城,東城幾乎變成了“不好惹”的隱語。
高華蓮的丫鬟報出“東城”二字,就是想提醒葉詠夏,不要在這裡惹事。
識趣的,定會賠笑說句“認錯人了”,乖乖讓路。可惜葉詠夏不是這類人,向來只有她叫別人識趣的份兒,還從來沒有人敢叫她識趣的。
她自認為抓著葉知秋的把柄。有恃無恐。連皇家的準媳婦都不怕,哪裡還會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一把推開小丫頭,“滾開。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兒。”
小丫頭見她衣著打扮很是體面,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粗魯的事情,便不曾防備,被她推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另一個丫頭見狀趕忙上前去扶,“喜鵲,你沒事吧?傷到了沒有?”
“畫眉姐姐,我沒傷到。”喜鵲扶著畫眉的手站了起來,又把這話對高華蓮說了一邊,“夫人。奴婢沒事。”
高華蓮點了點頭,雖然臉上沒怎麼表現出來。心裡已經相當不快了。打她的貼身丫鬟就是打她的臉,這事兒不管擱在誰身上。都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正要吩咐後面的兩個婆子上前料理,卻被葉知秋搶先了一步。
“添香,佳禾。”
“小姐。”
“知秋姐。”
添香和佳禾兩人應聲上前。
“今天嫂子是陪我出來逛街的,沒有理由讓她費心。你們就去打聽打聽,問問這是哪家的小姐忘了吃藥,跑到大街上來了?
打聽清楚了,就把人送回去吧。交代她家裡人好生看管,不要再隨便放出門了。衝撞了人倒是沒什麼,要是不小心衝撞了車馬,那可要出人命的。”
說這話的時候,葉知秋眼睛是看著添香和白山的,根本沒有留意到葉詠夏變換的臉色。
吩咐完便微笑地招呼高華蓮,“嫂子,進去吧。”
葉詠夏見葉知秋不但無視她,還話裡話外地影射她是個瘋子,一張臉由白轉青,又由青變紫,大罵一聲“賤人”,便撲了過來。
佳禾跨上一步,擋住她的去路,“這位姑娘……”
“滾開。”葉詠夏如法炮製,想要推開佳禾。
佳禾可不